:“那么翰墨书坊呢?”
黄百灵瞧他神情,知他心中动疑,扬唇浅浅一笑:“公子大概不知道,家父原来不止经营书坊,还做过盐运上的事儿。”
“盐?”江溪桥一听,脑袋“嗡”地一声就大了——天下人都知道,经营盐业的确盈利丰厚,是以历朝历代的皇帝总是将其经营权控制在自己手里,只挑信得过的人去操办,他纵然精明过人,却也想不到,黄家背后,竟然有这样大的来头,难怪翰墨书坊能屹立百年不倒,果然是有背景的。
“家父开这家书坊,原来是为酬谢一方父老,也为西南一带的读书人提供便利——凡从翰墨书坊售出去的书籍,每本均比市价便宜两三分,再加印刷精美,装帧优良,极得天下士子们欢心,慢慢有了口碑,自然也一天比一天稳固下来……”
江溪桥听得连连点头,直觉大受裨益,想了想又道:“民心向利,必不肯安守本位,只怕辖治艰难,不知姑娘对此一点,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黄百灵听了这话,并不作答,而是抿唇微微一笑,抬眸往江溪桥脸上细瞧了几眼:“听公子这话,倒不像是普通士子,而像是一方父母官似的。”
江溪桥吃了一惊,赶紧一笑掩过:“哪里哪里,在下也不过随口一问。”
“不知公子,可曾听过这样一句话——使民知富贵易,使民知礼义难?”
“使民知富贵易,使民知礼义难?”江溪桥把这话含在嘴里,咀嚼了两遍,陡然生出醍醐灌顶之感,遂目光灼灼地看着黄百灵,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要使民知礼义,只有兴教化,今上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颁布诏令,命郡中十岁以上稚子,无分男女,皆入学读书,只要开了蒙,将来无论学成与否,都会对自己大有裨益,可叹那腐流不识今上苦心,反面仍操古板论调,真真儿扫兴。”
“姑娘识见宏阔,何必跟他们掷气?”江溪桥赶紧笑道,“倘若姑娘也开一家书院,特教郡中女子读书,岂不是一桩盛事?”
黄百灵先是一愣,继而喜之不尽地连连拍手:“公子之言真是振聋发聩!合我心意之极!小女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两人又相谈良久,直瞧着外面天色昏暗,江溪桥方作辞出来,心中也是畅快得紧。
可是他这种心情没能持续多久,因转过一个街角,迎面忽然飞来斗大一口锅,幸亏他躲闪得快,才没被砸着,即便如此,脸上还是溅了几滴泼飞的滚油,烫得他龇牙裂嘴。
仔细看时,却是两个一身肥肉的屠户正在当街吵架,手中各舞着一把剔骨尖刀,大有要冲将过去,在对方身上扎出几个窟窿之势。
江溪桥暗道不好,可身为父母官,遇上这样的事,又不能不管,若莽冲上去,能不能解决问题倒是其次,怕只怕也遭池鱼之灾。
恰好这时,街那头走过来一个巡街的皂录,远远儿瞧见这边的事,竟不理论,抬脚便走,江溪桥一看,顿时火了,扯开嗓子喊道:“站住!”
两个屠户正吵得不亦乐乎,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嗓子,当下停住,齐齐转头看向江溪桥,见只是一个瘦弱的书生,四只牛眼顿时瞪起,粗着喉咙喊道:“烂秀才,你瞎嚷嚷什么?”
“巡街的!”江溪桥却不看他们,只是朝那个皂隶大力招手。
皂隶本想调头而去,但不知道为什么,两只脚却不听使唤似的,扛着他走到江溪桥跟前。
“你没见这里有人滋扰生事吗?”江溪桥劈头便是一声震喝。
所谓的皂隶,往往都是这样一种角色——看上官眼色行事,出衙门欺负良民,有银子挤破头争着上,没银子甩屁股走人。
虽然江溪桥那一身正气,让他不得不生几分忌惮,但他自谓是“老油条一根”,断断不会将这种没品没阶又没油水的人放在眼里,故而也吊起两只眼睛来:“滋扰生事?谁?有吗?”
江溪桥气歪了嘴,真想抬手狠狠甩他两个耳光,好容易才忍下,喝命道:“还不把这两人锁了进衙门去,要是出了人命官司,谁负责?”
“切!这又不是你家院子,死活与你何相干?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要拿你自个儿拿去,与爷不相干!”
“放肆!”江溪桥还不曾答话,后边已经响起小吏的声音,陡然一阵风卷过来,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皂隶脸颊上,“好你个不长眼的狗奴才,竟敢对大人如此无礼!”
皂隶吃了打,正欲扑上来与对方拼命,不提防听到“大人”两个字,顿时怔在那里。
“高虎!”一个更加威严的声音响起,“这是新任的郡守大人,还不赶快过来请罪!”
高虎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吓瘫了,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哆嗦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江溪桥心中厌恶,却不理他,转头去看说话之人,乃是一身着蓝衫,八字眉,短鼠须,黄蜡脸的中年男子。
见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男子赶紧上前揖礼:“参见大人,卑职姓胡名一玖,乃是前任郡守的刑名师爷——因衙中无人管教,这些家伙便都疏懒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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