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江溪桥在奉阳郡,自有一番见闻,单道浩京城中,气象却是一新,各部衙门的官员个个精神抖擞,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一为经世济国,博个好名声儿;二为在皇帝面前,多少有个立足之处。
自今春以来,全国各郡风调雨顺,颇遂人愿,殷玉瑶心中高兴,特从内库中拨出数十万两银子来,大赏京中各级官员,又下令各部僚属皆晋一级,一时上下欢腾,无论什么事,朝令而夕行,得心应手。
这日午膳之后,殷玉瑶一时兴起,携了燕承宇,信步至议事院,洪诗炳等人正埋头治事,不提防皇帝忽然驾到,顿时一个个都慌了手脚,赶紧着起身迎接。
殷玉瑶摆手令他们归座,又细细儿翻看着他们批复过的奏折,见处分得当,条清理晰,心中也着实宽慰,忽然冷不丁瞅见一张纸片儿,当即伸手从文卷堆中抽出,仔细看时,却是一份条疏,发自郦州军中。
郦州?
殷玉瑶心中一凛,当下便看住了。
宋明非小心翼翼地凑过头来,往那纸面儿上瞧了一眼,脸色顿时微变。
“这件事——”手执纸片,殷玉瑶抬眸扫过几名院臣的脸,“为何不见上报?”
洪诗炳和陈仲礼对视一眼,尚不明白殷玉瑶所指,当下拱手道:“不知娘娘所指何事?”
“郦州新军哗变!”一谈到正事,殷玉瑶顿时板起脸来。
“哗变?”
——这堆文卷今晨才由下头的书案送来,是以宋明非等人并未阅完,此际听闻,不由都惊了一跳,湛固当即站出,冲殷玉瑶敛衽一拜:“未知皇上,可否先赐微臣一观?”
“这个自然。”
殷玉瑶点点头,将条疏递与湛固。
湛固接疏看过,两条浓眉顿时竖起。
洪诗炳也凑了过来,瞧清纸上内容后,言道:“这条疏,是西南道观风使伊远清所奏?”
“对。”湛固再一细看,也认出了伊远清的笔迹。
“他既然奉命代天巡狩,就应该立下决断,安抚哗变的士兵,处分带头闹事之人,怎么却千里迢迢送这道疏来请旨?”洪诗炳的话音中略带一丝不悦。
“看他的意思,是觉得此次哗变,内有别情。”陈仲礼也看了奏疏,接过话头言道。
“别情?什么别情?”洪诗炳追问道。
陈仲礼两手一摊:“仆怎么知道?”
室中一时静寂,四个人同时转头,看向殷玉瑶。
“伊远清,”殷玉瑶面现沉吟,“向来是个精明干练之人,若连他都难下决断,要么是局面难以控制,要么便是——”
她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望住湛固:“湛爱卿,你去郦州一趟,查探个究竟,可好?”
“微臣遵旨!”湛固敛衽拜倒,没有丝毫犹豫。
殷玉瑶点点头,这才调转注意力,去看其他的文卷,见大都是一些地方官吏呈述民俗民情的,倒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故。
最后,她拿起一本奏折,打开来细读,脸上却现出若有所思之色。
这本折子,是一个月前到任奉阳郡郡守的江溪桥上的,折中细诉各级学堂幼童入学的情况,殷玉瑶看得特别仔细。
当看到翰墨坊女老板黄百灵,愿意出资修建女子学堂,并自任教员一节时,脸上不由露出几许笑意——女子学堂,女子教员,这在整个大燕,还是头一例,自己应该好好奖掖,并令江溪桥着力扶助才是。
又与四位院臣着议了会儿事务,殷玉瑶方带着燕承宇退出,又往集贤馆去——如今集贤馆的主讲,由单延仁兼任,又从民间聘请了数十位饱学之士,来倾力教导新一批儒生,当年被铁雷炸毁的旧基上,也再次盖起一座新楼,重新恢复了勃勃生机。
才刚进大门,便听得里边书声朗朗,殷玉瑶便在楼前那茂盛的梧桐树下立住,静然而立,脑海里却不禁闪出葛新那张瘦削而峻肃的脸——掐指算来,这位满腹经纶,志向高远的大臣,已经去世四年有余,真不知道,这一批又一批从集贤馆中走出的年轻士子,有几人,能及得上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馆门敞开,单延仁领头儿走出,不提防看见立在院中的殷玉瑶,顿时一怔,继而迎将上来,撩袍跪倒:“微臣参见皇上。”
士子们闹闹攘攘从馆内出来,一见院中情形,都惊得呆了,接着纷纷也跪倒在地:“参见皇上!”
“都起来吧。”殷玉瑶摆摆手,命众人起身,“这里是学馆,用不着太多虚礼,朕不过随意走走瞧瞧,要是你们都拘谨起来,那却没意思了。”
单延仁等叩头谢恩,这才起身,分立于两旁,恭恭敬敬迎殷玉瑶入馆。
殷玉瑶进得馆中,细看一番士子们的课业,见其中好几篇文章,细论治世之策,切中时事,有理有据,不由含笑点头,脱口赞道:“果然进益了,单爱卿,你教导有方啊。”
“谢皇上谬奖,微臣实不敢当。”单延仁抱拳于胸,再次逊谢。
殷玉瑶又抬头看向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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