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牧。
遍地茫茫的风沙,铺天盖地,除了混沌的黄,你几乎,再也看不到任何的颜色。
两个小小的灰点,像流星一般,快速地飞动着。
直到望见一丛胡杨树,方才停下。
取下肩上的水壶,少年仰头喝了一口,转头看向身后的白发老者。
“爷爷,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嗯。”
“爷爷这是打算带寰儿去哪里呢?”
老者没有答话,只是抬手指向天边——
那里,仍然是一片昏黄,一轮夕阳淡淡地贴着,宛若锅贴一般。
“哦。”少年低下头,不再追问——九年了,他跟着这位喜怒不假辞色的“君爷爷”,从东到西,从南至北,从繁华的都市到荒凉的沙漠,从辽阔的草原到闭塞的乡野,见惯世态人情,遍阅种种沧桑,每到一处,君爷爷只做简单介绍,然后让他自己观察,再将结论说与他听,若有不对的,立即指正,白日里行路,而晚间,君爷爷还要给他讲课——君爷爷的肚子里,似乎装着无穷无尽的学问——江湖、武艺、天文、地理、算术……对了,君爷爷最拿手的,乃是替人治病,他曾亲眼看见,他妙施神手,让一个已经断气半个时辰的人,重新活转过来,可是君爷爷从不肯轻易出手,除非他偶尔心情好,才会管一两件闲事,否则即使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理会。
对于这一点,他很不赞同,总是要与君爷爷理论,君爷爷却板着脸道:“世人多是奸邪之辈,与其救之让其为恶,不如令其命赴黄泉,反不违天道。”
这样的事多了,他知道理论也没用,便趁君爷爷偶尔施医时,偷偷留心学着,然后跑出去给人看病,不想有一次被君爷爷瞧见,冷下面孔抓他回来,二话不说便令他跪在大青石上,整整两天两夜。
第三天清晨,太阳升起之时,君爷爷方才现身,面无表情地问他,可否知错?
他昂起自己的头,平生第一次,大声喊道:“我没有错!”
君爷爷高高地站着,看着他的目光慢慢变得复杂,最后,他叹息了一声:“承寰,你真的想救人?”
“是!”他毫不迟疑地重重点头。
“那么,是想救一个人,还是救天下人?”
“一个人当救,天下人,更当救!”十岁的男孩子声音高亢。
君爷爷呼吸一滞,继而缓缓地道:“救一个人,爷爷便教你学医,若救天下人,爷爷便教你,为王为圣之道!”
“为王为圣?”小承寰呆住,“什么是王道?什么,又是圣道?”
“王道,就是借天时、地利、人和,成就心中的理想之国,而圣道,则是纳宇宙万物于一心,使之合乎天道轮回!”
跟从他这么久,小承寰还是首次听闻这样的论调,不由得一怔,脸现茫然地答道:“承寰不知道什么是王道,什么是圣道,什么又是天道,承寰只是,不想见到任何人受苦受难而已……”
君至傲的呼吸猛然滞住——难道真是天生王者,不教而自知?不教而自明?
“那么,若你的愿望不但无法实现,反而会遭受世俗的种种嘲讽呢?你,又当如何?”
“寰儿只求一心向善,世人当时或看不见,但最后,终会明了。”
君至傲不再说话,只是伸出右手,放在他的头顶,细细地摩娑着,眸中的冰色慢慢化去:“今日之言,可都是出自你的真心?”
“在爷爷面前,寰儿绝无半句虚言!”
“好!好!好!”君至傲目露欣慰之色,身形一晃,已然消失无踪,而小承寰的面前,却多出两本书,一本医书,一本《帝王心鉴》。
自那日后,小承寰每日睁眼,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跪在大青石上,反复研读两本书册,半载之后,便将两本书背得滚瓜烂熟,一年之后,随着君至傲再度远游天下,每逢事端,君至傲均令他自决,无论他是要救人,还是要管闲事,都不再刻意阻拦。
两个月前,君爷爷又将他引入荒人烟的大漠,说是要借世间最艰苦的环境,磨练他的意志,他虽不甚明白,君爷爷要自己学这些的目的,不过他仍然乖乖地照做,一是出于对君爷爷的祟拜,还有便是他自己心中一种强烈的渴望和追求。
他希望看到更广大的世界,他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加出色,他希望解透生命里遇到的一切困惑,至于最真诚的那个愿望,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或许,只有当他回到那个完全属于他的地方,才能启迪他心中最后那一部分,沉睡的力量……
落日昏黄,大漠无垠,一老一小两个人,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
阴暗潮湿的地牢,殷玉瑶只身一人,慢慢地拾级下行。
常年不见阳光的石壁上,长满青苔,甚至有不少地方,冒出一咕噜一咕噜的蘑菇,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霉味儿,殷玉瑶不由微微蹙起眉头。
越往深处行进,眼前的景象越发昏暗,只有借助墙上灯台里微弱的烛光,方能隐约
>>>点击查看《倾国红颜:大燕女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