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流来往穿梭不停,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招揽着八方来客。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街东头一溜长长的队伍,内中男女老少俱全,个个手中或拿着票单子,或捧着白花花的银两。
一乘小轿,从长街另一头缓缓而来,混入人潮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一家茶铺前,轿帘微微一动,探出只纤白的手,拍拍轿栏。
小轿停下,随侍的一名男子赶紧打起轿帘,恭迎轿中之人下了轿,缓步迈入茶铺之中。
茶铺里的伙计刚热情地凑上来,便被男子挥手赶开。
见他如此作派,女子秀眉拧起,脸上不禁微微浮出丝不悦。
“主子,此地乃是闹市,还是小心为上,倘若冷不丁钻出个不识相的家伙,冲撞冒犯了主子,小的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女子冷瞥他一眼,想说什么,到底忍住,攀着木扶梯踏踏上了二楼,店伙计是个有眼色的,见那女子气度不凡,暗测绝非常人,赶紧一甩肩上的帕子,颠颠儿紧跟着也上了楼。
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女子撩裙坐了,目光越过窗扇看向下方,但见沿街排队的人愈发多了起来,眼中不由浮起丝好奇,随口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随侍的男子不提防她突然发问,闹了个措手不及,正没法子应对,那跟上来的店伙计却腆着笑脸回道:“这位夫人,想来是不知道吧?下面这些人,都是到永泰钱庄通兑存银的,您是没有看见,自打这钱庄开业以来,每天里客似云来,风老板接连增开了四个柜台,还是忙活不过来。”
女子听罢,微微颔首,又瞅那伙计一眼,见他满脸机灵,便从袖中摸出两块碎银子,随意打赏给他:“去,把你们楼里上等的点心、茶、招牌菜,送个五六样来。”
“好咧!”伙计得了赏银,答应得格外爽快,转身一溜烟地去了。
殷玉瑶慢慢地喝着茶,目光仍在楼下的人群里来回穿梭着,忽见一个黑瘦的汉子,趁着人多杂乱,正颤颤地伸着手,探进一位老人家的褡裢里,摸来摸去,当下面色便是一沉。
“主子,要不,奴才下去瞧瞧?”旁边随侍的男子显然也瞧得清清楚楚,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赶紧言道。
“不必。”女子摆摆手,因为楼下的人群,已经起了变化——老人发现了身后的异状,转身劈面一个耳光,掴在黑瘦汉子身上,也不知他是身负武艺,还是那黑瘦汉子身体太弱,竟然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着。
原本排着队的众人顿时哗啦一声围拢过来,听老者挥手舞脚讲述了情况,顿时有建议立即将黑瘦汉子送去衙门的,有建议赶快找个大夫来看看的,也有的人蹲下身子,伸手去探黑瘦汉子的鼻息。
稍顷,两个巡差的差役分开人群走来,“哗啦”一声抖开镣铐,便往黑瘦汉子头上套去,拖起他便往前走。
女子面色微变:“乔言。”
“奴才在。”
“你去,把那男子带到这儿来。”
“这——”乔言满脸为难——那男子身份未明,适才又有那样的举动,倘若冲犯圣驾,他可担不动这千钧的责任。
“嗯?”女子重重地瞥了他一眼,“没听清楚吗?”
乔言咬咬牙,不敢慢待,转身下楼而去,女子依然端坐在窗边,看着他出了楼门,穿过众人走到出事的地方,摸出腰脾对那两名差役说了句什么,两名差役顿时神情大变,抬头朝茶楼上方看了看,冲乔言一拱手,撤了镣铐调头而去。
乔言俯下身子,架起黑瘦汉子,转身步入茶楼,气喘吁吁上了二楼,将那汉子往地上一搁,便只有赤着脸喘气的份儿了。
殷玉瑶起身,见那汉子嘴唇上满是白沫,不知是渴还是饥,遂取了一盏茶送到他唇边,汉子眼也不睁,咕嘟嘟一气喝下,然后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这气质高贵的女子,好半晌才神情恍惚地道:“我,我这是做梦呢……”
“不是做梦。”殷玉瑶眸光平静地注视着他,“说说看,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适才为什么起盗窃之心?”
黑脸汉子一听,把眼闭了闭,缓缓滴下两串眼泪来,抬起脏污的衣袖往脸上一抹,方嗓音嘶哑地道:“这位夫人,小的乃是岭东人氏,因遭了灾,家园尽毁,妻离子散,万不得已,往京城来寻妻弟,指望着找条出路,不想妻弟见我落魄,竟不愿厮认,小的不得已,才打那没出息的主意……”
“岭东?”殷玉瑶眉峰冷挑,“朝廷不是划拨了赈灾银两,助你们重修家园么?”
“银两?”汉子先是一愣,继而嗬嗬笑起来,“哪有什么银两?不过一些破衣烂衫,发霉的谷粮,随便打发老百姓而已……”
“什么?!”殷玉瑶不听则已,听则怒火攻心,当下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将茶盏震得丁丁光光一阵乱响。
“主子!”乔言见她动怒,赶紧压低嗓音提醒,殷玉瑶这才省悟过来,平伏了一下情绪,又道,“你且细说说,到底怎么个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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