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或可下去,试着引他出来,待到半空中,师叔飞剑相助。”出云建议到,众弟子跃跃欲试,纷纷摆开助战的架势。
金成道人又不答应,只是让弟子们各持兵刃,他看着出云。“这雷云你还能消除么?”她深吸一口气,天上已露青色。
原本静态的电闪雷鸣以及云气和水流疯狂地逆时针旋转着,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腹内。连地上的水份也被抽干,珠湖的水位慢慢下降,湖边一片死鱼败虾的浅滩。出云逼着水聚向湖心,压缩水的密度。在重重地一挥手之后,一阵巨大的喝斥声在天地间回荡开来。师弟妹们呆呆地观摩她施展神通。“师叔,他隐了身形,”出云注意到迹象,提醒说,“要逃遁了。”她一马当先落下云头,将片百丈方圆的水体塑成一面高台,各人鱼贯降下,站定方位,熟练地配合搜索。金成道人则放出飞剑,在头顶盘旋不休。
出云幻化出一条水龙,踩着龙颈冲掠阵的金成道人喊道:“恕弟子不才,先僭越了。”随手抛出一面巴掌大的手帕,顺风送入空中,霎那涨了万倍,放出碧波荡漾的光芒来。这件宝物名唤水光纱,于水火两道最有妙用。她口中念念有词,四面八方的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活动起来,“在哪里、在哪里……”她闭上眼集中注意力。
短短几分钟,湖底就显露出平坦干枯的地面,散落着许多锈迹斑斑的古钱。出云两手齐推,挖出一个浅浅的泥坑,金成道人看见一线青色的雾从她的指间弹起,环绕在坑的边缘。一具尸体破土而出飞到众人之间。除了出云外他们都围观过去,她将水光纱停于头上三尺,又仔细搜索一阵,才转身去看。她现在浑身放光,隐隐现出一种威严。
“大师姐,这人不像妖物?”女弟子休英与出云在师弟妹中最善,自然毫无顾忌,抢先说道,“看他虽死未久,遗蜕亦非幻变的化身,想来并非妖蛟一流。”
出云俯身研究,拿出一面直径八寸的铜镜,放出灼灼光华,照得尸身透彻,五脏六腑具现。“可遗留的气息分明是我先前所悉。”她说着,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出云一边掐着法诀一边用镜照遍上下,发现连一丝残余的生气也无,三魂七魄皆不知去向。她又念了一句连环咒,尸身如受火般燃烧起来,却丝毫不伤皮肉。
金成道人任由弟子们发挥,他一直很欣赏出云胆大心细的性格和面面俱到的做派,所以把这当作一次考验的机会。他折了一只纸鹤,小指点中眼睛的位置,将拍打翅膀的它放飞。纸鹤穿过黎明前的黑暗,迎向东天无边尽头的一线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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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湖边沙渚上的护国寺内,即使是闪电击中大殿前的百年老榕,经堂里端坐的僧侣仍未停止诵读。对例行晚课的和尚来说,这是职责也是内省,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即将来临的雷暴忧心忡忡。此外,相信寺院有佛祖护持,历代灾害都未能有所损坏。
“啊!”一个不满十岁的小沙弥看见闪电一道接一道劈向湖心,落雷声震耳欲聋,不禁大叫起来。音波的震颤激荡着空气。两名在倾盆大雨中敲钟的师傅面不改色,小沙弥的表情马上由恐惧变为羞赧,他由衷地肃然起敬,合十,心无旁骛念起阿弥陀佛。
一只苍老的手臂抓住小沙弥的胳膊,令这个孩童大吃一惊,他马上扭过头去,看到一位饱经风霜、鸡皮鹤发的陌生老僧,虽暴在风雨中,充满皱纹的脸庞却了无水痕。
“孩子,看向那湖心,你发现什么?”在得到摇头的结果后,老僧摩挲了一下小沙弥未受戒的光头,“你叫什么名字,可有法号?”他熟视着远处。
“哦,还、没有,我叫元拾,”小沙弥低声下气地回答。
“好,元拾,我是普元,需要你帮忙,将主持请来此处,有要事相商。你可转告他,我与延山长老有旧,刻不容缓,望他拨冗一见。”
小沙弥虽不明就里,但能感受到老僧话里的严肃,立即应诺而去。“雨势汹汹,又来得可疑,其灾非同小可,势不可遏。”普元喃喃自语,连颂佛号。
脾气温和的宏明住持正与监院广智紧急布置防雨事宜。此时,河水已溢上外院测水的石栏。两人故作镇静,指挥僧人和役工搬运沙袋,砌高各门台阶以及堵住河埠头的缺口。身上的油衣被风鼓着,内里湿漉漉的,使他俩分外难受。
“元拾,你来添什么乱,还不回屋去!”广智喝道,即使素来宽大的宏明也怒目而视。
小沙弥紧张得有些磕巴,但不负所托,很快一五一十讲明原委。
上座简短商议,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向西顺抄手游廊夹着元拾靠墙走。过了两进院落,湖边低低的菜畦,哗哗的水流已漫过田埂,惟有一人耸立。风吹拂着老僧灰白的胡须,雨冲刷着他黑色的纳衣,却一动不动。待宏明确认过后,广智便强迫元拾离开。
住持对老僧毫无印象,用焦虑表情问他的同伴,“你见过他吗,延山长老是否提到。”监院扫了一眼,受不得催促,才定神细看,稍后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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