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除。
“七十年来,云外不涉俗世,则国家默认其行。风云雷电,雨雪霰雹,一任自然,无他,天人相安尔。何也,大道既以凌迟,功满由之愈蹙,上古神仙之盛,杳邈不可复追。故科学之力,即国家之权柄,社会之风气,欣欣日向。而修行之法,视之蔑如矣。”
“你今生更复勤学苦练,自修精进,上证三阳,后来五气,当胜前世,这是正理。若能得大成,加以功德,承顺天心者,是天仙之始,至愿也!当你丹完之时,就该去海外仙山寻个处所,温养脱质,道成自化,方可授天书,简帝命,朝玉阙也。”
“不合以数十载之功,骋一时意气,漫湖溢河,浩浩洪流尽淹了一城,伤害生灵八十万,毁荡田庐五百里,讵忍为之是心也,诚不可恕。”
“如此,你们要怎么处置我?”华钟离茫然地说,他也自知所犯重大,也不推卸。
“自有我三仙岛掌教玄容真人定夺,祖师爷洞晓玄机,烛照正源,不会冤屈你。”
华钟离吐了一口清气,对出云话里的内容,和传达的弦外之音了然于胸。
“本来在你颠迷之后,无非即行诛戮,或永罚禁锢二道,断无带回之理。然祖师法外宽仁,予你生机,藉仙岛中正平和之气养化你,不使爆烈,助你道行,以完迅功。但生死如何,犹在许与不许之间,尚待面咨,方知分晓,慎之又慎,你可省得。”
“当然,”他说,“死生有命,唯天意是从。怕是我想逃也不容易吧。”
出云听出他话里的讥诮,略有同情,“你我份属同族,修齐多是不易,物伤其类,岂能不悲。”接着,她以责备的语调说道,“但你咎由自取,百口莫辩。”
她郑重其事,屈指五缠捏法决,借了个幻影移形的手段,瞬间天旋地转,头顶一道白光罩下,护定两人身形。华钟离向外望去,只见天上孤星峣峣,一家独大,旁衬拱辰七星,曲折如斗,亦皎皎然,其余皆不可见。华钟离说,“这是勾陈与北斗诸星吗?”出云虽不答,心里却吃惊,因为通常除施术者以外,别人很难透视天维辨方位。
一弹指间,四周换了场景,先前所观仙岛碧海玉树琼枝,以及山野溪沚全都不知去向。两人传送至云端上一处空旷的露天平台,以金柱玉栏相围,阔约五亩方圆,上下荒无,前后若虚,视之则明,转眼无光。当中陈设宝榻莲座供帐之类,上坐乃是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道人,一股祥云瑞彩托住他的身子。对席宾位有八九人,或是羽服道冠,神彩秀彻,如神仙中人;或是袈裟佛珠,慈眉善目,似西方佛子;或是陀头打扮,森然可怖,为旁门左道;或娇笑倩兮,美目盼兮,当妖精无疑。他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另有打横的二十几个弟子大众,若有所思,神态各异,但都安静地侍立两旁,端拱揖客,未尝相言语。
华钟离修道三十载,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大知高士,把存亡置之度外,心中甚喜,就欲上前见礼。出云原本紧盯不辍,表情严肃,连忙拉住他的胳膊,不令妄动,稍安勿躁。华钟离明悟了照此情势,分明于己有关,遂平心静气,专注伺望。
守候了半个小时,老道持麈尾一挥,坐拂满席清风,止息了纷纭众议。同时出云也神态一凛,立即赶去,引着他直造堂上,向老道缴旨。华钟离不卑不亢, 端端正正做了个四方揖,朝众道逊谢,“小子不德,过责深矣,累及垂训,劳降玉趾,甘伏斧钺,不敢辞也。”
老道跽而立,其他诸位脸色不一,纷纷离席,对华钟离有的不屑一顾,有的大有深意,还有依违两可,但都一言不发,倒退数步,老道含笑目送,由弟子代劳,到了阶下,各跌足而起,化作灿灿烂烂的五色腾云,分头循八卦方位,各奔东西。台上只剩三仙岛自家人,气氛也稍加缓和。原先雁行有序的班次散乱,三五成群围拢过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分队伍。然而心细者不难分辨,长辈有五人居中,弟子以出云为首。
老道将麈尾交予青缈道人,拊掌言道:“华生,我知汝出自卑寒,少识机始,蒙祖父恩养,自冲龄以来,便正心持道,气回精自固,导引形养神,天地再造。虽然,安可不时时砥砺修身乎!南华经云‘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苟能积德以避祸,何患不济。通玄先生出身固微贱矣,修持五六千年,方成正果,敕封上洞,至今不绝。此道士所以兢兢业业,奉事愈谨而不敢懈怠也。辟若鸿鹄,其志自高。从来欲作神仙,中道而废者,无不觅罪诿过,以示虚妄。而余人心诚则灵,周道如砥,故水到渠成。”
“凡修道炼气之士,殆无所畏,其唯天意难测耳。人寿苦短,不可豫量。若苟延性命,于世无补,鬼神难容,何所亏损。若使大禹不躬行治水,天下岂可有夏一朝。寻尔心迹,不过欲逍遥度日,未料遭劫心动,有可乘之会邪。古人多云‘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历观成仙道,得正果,必游戏人间,何代不然。故假借化形,以施仁义。后人效颦,犹有余用。老君至道,乘青牛过关;南华鼓盆,慨劈棺惊梦。许真君为治,先孽龙之诛;纯阳子后悟,蒙黄师之难。自昔著述度人,功济黎民苍
>>>点击查看《神道独仙》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