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钟离摆脱围困,头也不回,匆忙在半刻内疾走二百余里。然而气运更替,法则代变,大道方将芟夷群雄,刷清下界,他乃命定之人,天假其手以完劫数,怎违得设计。
正行至中途,被下方一线煞气所阻,不由飘然而落,环顾四周,原来是荒郊一潭污秽不堪的死水,恶味刺鼻,远处烟囱林立。
他寻思道:“唉,华钟离啊华钟离,你受了老僧那样大恩,总要尽力而为,只问原意,若有怀愧,则道心难全。”
又待潜行折返,忽觉东面有人追踪而至,他仰首一看,只见豺军师遁光甫至,便先发制人,手中折扇展开,十数道寒芒齐发,一窝蜂袭来。
华钟离之前已从小妖嘴里探悉四妖将底细,深知利害,仓促将身一闪,避过前波。侧眼见毒箭所沾,石焦土烂、草萎木枯,稀稀落落的植被瞬间凋残,剥落一片,地上如被酸浸,死气沉沉,泯灭一切生机,底下虫豸也无幸免。
豺军师一击未中,无容坐失先手,再接再上,乃竟连射不休,任华钟离如何规避,一时也难以周全。
华钟离只因前番诸事顺遂,自以手到擒来,嘴上虽说得谨慎,其行未免率性随心,小视群妖,如今才醒觉些个。刚刚躲开三丈六,连三并四后发又至,欲置之死地。总算他技高一筹,堪堪擦边而过。
豺军师一鼓作气亦未尽全功,及至势衰气竭,似乎后继乏力,华钟离登时起意,准备趁隙反攻,不料却是诡计。豺军师看他身形略顿,即将所剩毒箭连同十六根精铁扇骨一股脑儿打出,专取人体要害,又罩住方圆左近,不怕不得手,华钟离避无可避,已没有了退路。
豺军师看得分明,两三箭簇各中对方肩膀前胸,一阵黑烟起,当立奇功,四太子前长脸,不由大喜,立刻降下地头,舍扇持刀,当即要取华钟离的性命。
豺军师本应稳扎稳打才是,只因向来用扇,从无意外,心中一高兴,脚步也轻了三分,念道:“小道士不自量力,哪怕你道术通天,上穷碧落下黄泉,今日也莫想得活,斩了首级好献于殿下请功。”
豺军师对华钟离是既有公仇,又含私怨。所谓公仇,是华钟离搅了主子四太子的好事;私怨者,华钟离先前在四太子跟前与自己为难,十分痛恨,现在还不趁人危以泄愤,施辣手以逞凶。
单看华钟离黑气缠身,道袍上襟粉碎,似在垂死挣扎,不禁呵呵冷笑,说:“我这毒如附骨之疽,沾体则入,你休想摆脱,一时三刻化作脓水,尸骨无存,何不把头予我,死得其所。”
正得意之际,紧赶慢赶,忽然一片红光涌现,豺军师定睛细看,不为别的,却是华钟离安然无恙。原来华钟离见来势汹汹,不及闪避,便将皮下赤鳞浮出,千钧一发,护住七尺躯,免受皮肉之苦。纵然化险为夷,实在有点后怕,心里一火,就要动真格。
他修道三十载,虽不以武艺见长,但却别出心裁,凡真龙颊上必有两根长髯,他随心作巧思,刻苦成首功,将之炼成一对水磨钢鞭,平日纳于鼻内,用一点阴阳气温养,需用时掣出,可当兵器、法宝,比鈌云剑使得熟练。
他便将半残道袍掖在腰间,双鞭取于手中,转身迎敌。豺军师见势不妙,已在几步之内,看对方势大力沉,才后悔归师莫掩,自己孤身穷追,实属鲁莽,不免大失所望,急回撤,来不及,且听得鞭声甚厉,有如风雷,虽口不相饶,叫一声“好胆别走”,心下却有些忐忑,但火烧眉毛,且顾当前,没奈何拿刀去架。
华钟离一见,明白敌人锐气已挫,自己又吃了老大一个亏,羞愤交加,更添了五分劲,举步生风,劈头盖脸砸来。豺军师举刀上迎,那防身刀单薄,岂能抵抗,金铁交鸣,被打得片片崩解,碎了一地。豺军师落得两手空空,心有余悸,拔腿飞奔着就逃。
华钟离后面喊道:“慢走,既苦苦相逼,如何又退避三舍,好不羞也!输赢不分、生死未定,我容你喘息,再战一场怎样。”
豺军师头也不回,骂道:“不招自来是为贼,冒犯殿下是为奸,我赶你,因你真犯死罪,是依律惩凶。等我再取兵刃来,看怎么收拾你。”这妖倒会逞口舌之利,听背后追声甚紧,把只剩两根大骨的折扇一晃,死马当作活马医,权且滞敌。
华钟离见白花花的扇面扑脸,急运玄功,嘴里一口金气吐出,受此激荡,折扇一下子支离破碎,且余势未歇,那怪脑勺不长眼,又无防具阻挡,连皮带肉削去小半块肩胛,把他打了个趔趄。
豺军师慌了手脚,强忍痛顺势倒在地上,翻来滚去,解脱衣带,伏在那里现了原身,是一只半人高的豺狼。华钟离看了,笑道:“老妖怪,打不过人,就想四条腿跑得过两只脚,我方愁食无粮,正好打牙祭。”抡鞭就扫。豺军师焦躁起来,俯身便走。
华钟离哪里肯饶,除恶务尽,定要完功,紧追不舍。豺军师冲上一坡,藏在乱石丛中,见对方赶得至近,自思无力化风,遁又不及,除非放手一搏,实难逃生。因此忍泪含悲,红了眼,磨牙砺爪,把两只前腿按在尘土里,拱肩缩背,蓄势待发。
只片刻工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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