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当头,夜风簌簌,百余身影于偏僻幽静处默然奔走,走在最前方的乃是一虬髯大汉。
刘青看向身旁那因双腿发抖而不时“打晃”的朱屠,轻声询问道:“三当家的,不行咱回去?”
朱屠摇头,一言不发,他握紧双拳,低头看向自己那双脚,犹如当年一般。
刘青正准备继续劝阻,采露走了过来,他拍了拍刘青的肩膀,摇了摇头。
苟野跑来,拉了拉刘青胳膊,挤弄了几下眼睛,刘青见苟野这般模样,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于是两人便落到队伍最后。
“啥事?”刘青问道。
苟野探出脖子瞅了瞅,确定朱屠听不到这面说话之后,这才说道:“刚才,我师傅嘱咐咱俩,这一路上,咱俩好好看着三当家的,千万别让他伤着,等到快到对方山头的时候,咱俩就把他打晕,然后藏起来。”
刘青低下头,轻声问道:“这样不太好吧?”
苟野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挺好的,他一个教书的,这种事儿,他根本就插不上手,等咱们打下对方山头之后,把那个什么九鬼抓住,然后让三当家的亲手解决,这样一来,他既不会被伤着,他的仇也能得报,这样不是更好?”
仔细想了想,刘青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问道:“那咱俩谁动手?”
苟野一抬头,好像看傻子一般看向刘青,“你这话说的,要是我动手,那我还来找你干啥?我自己不就都给办了啊?”
刘青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的问题确实有点憨。
苟野下手一直没有个轻重,这要是让苟野来,说不定就那么一下子,朱屠脑袋非得开花不可,整不好没让对方山头的土匪打伤,先让自己人给打死了。
两人商量完毕,各自回到队伍当中。
夜色完全黑下,他们也终于来到了九鬼所在的山头。
金彪大手一挥,身后众多土匪纷纷停下脚步,等待金彪的指令。
金彪咳嗽一声,喊道:“兄弟们,一会儿都给我小心点,别他娘的被留在这儿,老子还等着带你们回去喝庆功酒呢,要是谁没回去,就别怪我每次喝完酒,都要骂他八辈祖宗!”
这番话语粗俗,可关切之意却不言而喻,一众土匪紧握双拳,纷纷沉声应道:“放心吧大当家的,就算死,也得埋在咱们自己山头上!”
“是啊,我还等着回去娶赵寡妇呢,哪能轻易就死在这儿啊……”那之前与二狗拌嘴的土匪附和道。
二狗嘴一撇,“我觉得还是翠儿姑娘好看……”
二狗双腿不时发抖,嘴唇青紫,着实是害怕的很,那模样还不如朱屠,可也不知道为啥,一提起翠儿姑娘,腿竟然不怎么抖了,就连那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
此山名为“囚山”,据传这山原本乃是囚禁犯人所用,而具体真假,年头过去太久,没人知晓。
囚山山势平缓,说是山,倒不如说是土坡来的贴切,而至于九鬼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个“易攻难守”的地方当做发迹之地,一直是周遭众多绿林势力所不解之事。
苟野来到刘青身边,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刘青立马会意,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朱屠,问道:“三当家的,你渴不渴?刚才我在附近不远处看见一处泉水,咱俩去喝点?”
朱屠抬头看向刘青,他双眼通红,面色苍白,与平常那个日日面色和气的三当家的有很大区别。
朱屠摇了摇头,“我不渴。”说完,他再次低下头去。
眼看马上就要准备进攻了,苟野有些焦急,眼珠一转,他三两步跑到朱屠身边,说道:“三当家的,我有点话要跟你说。”
朱屠此时心烦意乱,根本就没多想,点头道:“嗯。”嘴上答应,可他却根本没有挪动脚步的打算。
苟野伸手一抹脸,转头看向刘青,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你看着办,我是没啥招儿。
刘青叹了口气,脚下一动,瞬间便来到朱屠身后,他抬起右手,一掌打在朱屠后脖颈之上,他这力气用的巧妙,既不会伤了朱屠,又能让他昏睡过去。
苟野一咧嘴,“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废啥话啊。”说着,他弯下腰,将朱屠抗在肩头。
没过多久,苟野再次回到队伍,一脸的得意。
刘青问道:“藏好了?别在让什么豺狼给叼走了。”
苟野“啧”了一声,“我办事儿你还信不过?”刘青舔了舔嘴唇,信得过是信得过,可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太放心呢?
“不放心你自己再去看看。”苟野指了指西南方向说道。
刘青点了点头,真就又去检查了一番。
见刘青回来,苟野问道:“咋样?”
刘青一脸黑线,没好气说道:“咋样?三当家的身上你给压那么粗一根木头是干啥?你是怕他不被野兽叼走,想用木头压死他啊?”
苟野挠了挠头,一脸不解,“不咋粗啊,也才一人粗细,我平时抱着睡觉都没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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