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州城阮香官邸。
阮香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婷婷玉立又冷若冰霜的女子。她就是水凝。
几个月不见,水凝出落得越发灵秀,和山寨时候青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阮香注意到她的打扮相当得体,不管是衣饰、化妆,还是使用的香水。现在即使是对流行时尚最挑剔的女人也挑不出她服饰上的毛病。至少在阮香的印象里,水凝不是个这么在意自己修饰的女孩。
“凝妹妹这身衣裳很合适啊,在哪里买的?”阮香拉着水凝的手,露出了一个近乎殷勤的笑容。
“香姐姐!”水凝的手冰凉,她生硬的声音让阮香感到一丝陌生和寒意,“我并不是来和您讨论衣服的。我问你,二哥的事情,您打算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呢?”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这样的口气和阮香说话了,阮香轻轻地侧了侧身子,从几案上拈起一个樱桃放进了嘴里,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不着痕迹。
“看来,二哥的仇你定是不能给报,纪冰清你定是不能杀了?”水凝感觉到了阮香的冷淡,气愤愤地质问道。
“凝妹妹,你如果是专门来找我吵架的,那么就请回吧,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和你吵架。要是你是真心想着解决问题的,那么你就先坐下听我说罢。”
阮香沉静的态度镇住了水凝,水凝踌躇了一下,还是坐在了阮香对面。
阮香依然是那副沉静的神情。“凝妹妹,不管从国法还是人情来说,纪冰清虽有过失,但是罪不致死。对于她的过错自有国法军规处置,因私愤杀人,这难道是正确的行为么?如果要报仇的话,你也应该找苏中,而不是冰清。本末倒置,你难道糊涂到这个程度了吗?这么久以来,冰清和我们患难与共,她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难道她会成心做出这种事情?我敢用自己的头颅担保,冰清心里比谁都难受。冰清性子刚烈,将她关起来是怕她想不开。齐二哥是什么人你自然比我了解得深,他是那种轻易迁怒于人的人么?看到你这样的作为,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么?你天性善良,为什么这一次你就忍心一定置她于死地?如果……如果……如果大哥在的话,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水凝被她说得沉默不语,良久才说道:“是!如果大哥在的话……”
阮香一听水凝带着讥诮的语气重复的这话,如同被毒刺刺中了心脏,脸色猛然就变得煞白,颤声道:“凝妹妹,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水凝紧紧地盯着阮香,目光里竟有了凶狠的意思,“我知道公主殿下还要纪冰清帮你成就你的大业,我们这些‘山贼’自是不配再和你称兄道弟,让人说起来堂堂公主居然曾经流落贼窟,借助山贼起家,传扬出去自然有损令誉。先是大哥,后是二哥,下一个是谁?好啊,你的纪冰清我留给你,齐大哥的仇我水凝不再言报……”
“水凝!”阮香勃然色变离座,两名白衣侍卫应声闪进来。
“怎么?戳到公主殿下的痛处了?叫侍卫想捉我么?”水凝慢慢站起身来。
“退下!”阮香厉声喝道,两名侍卫躬身后退,慢慢出了屋子。阮香看着水凝,眼睛似乎要冒出火花来,水凝倔犟地和她对视,毫不退让。
“凝妹,”阮香缓缓道:“当年山上的情谊,阮香一日不曾忘怀。此心天地可鉴,我用不着向你解释什么。当初大哥执意要走,并不是我阮香辜负于他,这一点我问心无愧,你没有权力用这个来指责我。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马革裹尸,本是武将的最好归宿,二哥死得其所。淄州遇刺,妹妹护驾之功甚伟,有司自有封赏。钱三哥常年领兵在外,在军中威望口碑都是一流,我也用之不疑。要说阮香忘本,恐怕这指责太过。”
“哈!哈!哈!”水凝一边鼓掌一边大笑,清脆的笑声满含讥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如此说来,公主殿下确实不欠咱们什么了。臣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谢过公主殿下的恩典呢?香姐姐,我最后叫你一声,我们姐妹情谊也自此了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望公主殿下好自为之,再会!”转身就走。
阮香张了张口,想要挽留却终于没说出来,眼看水凝就要走出门去,她才道:“你去哪里?”
“吴大哥这么长时间音信全无,你自是不必挂念,但我一定要去找他!”水凝背对着阮香说道,说罢推门出去了。
阮香愣愣地站在那里。水凝所说的每个字都让这个叱咤风云八面威风人心所向的女子心如刀割,此时的阮香觉得无助又迷惘。小几上摆放的玉蟾镇纸被她不禁意间握成了一堆碎块。
“我究竟想要什么……”想起如同相隔百年的黑风寨的生活,想起兄妹几人快乐的山贼生活,吴忧,吴忧,这个名字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折磨我?阮香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不名一文的狗屎,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用两州江山换回黑风寨的快乐时光,哪怕只有一刻……
“公主!公主!”门外卢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阮香问道“进来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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