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来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心中的委屈就不用说了。若非仆妇紧盯着,她差点儿出嫁前就自尽了,这是我做爹爹的先对不起她。有了这层复杂关系,她在怀州日子一定不好过。偶有家书寄来,都是泪痕斑斑,言语凄切。那刘向为人面善心狠,对她并不好。宁儿本是个柔弱的人,能一直忍耐至今,就是因为她知道,这桩不幸的婚姻正是灵、怀联系的纽带,只要她还活着,刘向不会对我灵州如何。我跟你说这些就是要你记住,血浓于水,宁儿她已经尽她所能,为阮家尽了力。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第二件事,你脱身以后,寻访一下你二姐的下落,她一去这么多年,看来这辈子我是见不到她了。还有对法师们不要那么刻薄,他们掌握着我们所不能理解的力量。我本想追溯圣武帝的荣光,复兴周室,可惜时不我待。一步慢,步步慢,一着错,满盘输,唉!不提了,不提了。”
阮香切齿道:“都是苏中这叛贼!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阮继周摇头道:“香儿,爹爹最大的错误就是识人不明。当初你曾经劝过我不要用苏中这人,可惜我只知道怜惜他的勇猛善战,认为你小孩子见识,没有往心里去,甚至曾经想将你许配给他,幸好这件事没有成,不然我又多一件愧事了。还有就是看错了刘向这人,其实不提也罢,这桩联姻从头到尾都是他在牵着我的鼻子走。而宁儿一生的幸福都是毁在我手里的,每念及此,我常心中不安。”
唏嘘感叹一番,阮继周又道:“刚才没有说完。第三件事,你今晚就动身出城。我问过法师了,他们有办法越过城外敌军的封锁把你送出去。不过也仅此而已,下面就要*你自己了。有一个地方可以暂避一下风头。以前初到灵州时候,我曾经安插手下的两名校尉进入绿林,一个叫张雄、一个叫张超。当时主要是想通过一些非正统的渠道多了解一些消息,两人也不负我所望,这几年干得有声有色。他们的寨子就在屏山。战争开始以后就没有联络了,也不知道这寨子有没有被张贼给平了。具体如何行止,你自己随机应变吧。这也算爹爹最后为你做点儿事情。”
阮继周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来交给阮香道:“听说这柄宝剑是神兵利器,但跟着我从来没有出鞘的机会,算是明珠暗投了。你拿去防身吧。”
阮香恭敬地接过剑。看起来没什么要交代的了,阮继周有些烦躁不安,毕竟面临死亡的时候,很少有人说一点儿都不怕的,除非真正的没心没肺。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灵州城内只有值更的士卒还在巡逻。阮继周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还有件顶要紧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外人,但他还是露出紧张的神色,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道:“圣武陵中隐藏着关乎我朝兴衰的大秘密,找到圣武陵,兴许我朝复兴就有望了。”
阮香有些悲哀地望着父亲,看起来失败的阴影已经完全蒙蔽了他的理智,以至于他已经完全将希望寄托在陵墓这种东西上面了。且不论这陵墓是否真的存在——虽然有各种传说,但从没人真的找到过这传说中的圣武陵——就算这圣武陵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也难以挽回眼下的乱局了吧。毫无疑问,绝望使得这位曾经雄心勃勃的王爷陷入了追求神秘的力量的怪圈不能自拔。在阮香看来,这都是父亲和那些法师过从甚密的后果。她根本就不信有什么神鬼存在,虽然嘴上答应着,私下里对找什么陵墓之类的东西是兴趣缺缺的。
阮继周有些失望地望着阮香,阮香甚至毫不掩饰她对这个建议的不屑。阮继周叹了口气,道:“罢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种事情原本指望不上,你好自为之吧。”
阮香依依不舍地道:“父亲,让孩儿再陪您说说话吧。”
阮继周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做这种小儿女情态!我还没有那么快就死。称现在围城不紧,还不速去!”
阮香一步三回头,挥泪离开王府。这时一个身材雄健赤发碧眼的男子骑马追了上来,道:“小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去找我?”
阮香惊喜地道:“玉兄,你也在城里。帮我劝劝父亲吧。”
这个形貌相当俊伟奇特的男子就是阮继周的养子阮玉。他原本姓东方,其先祖是大周开国元勋东方玦。东方玉的父亲东方瑾,与彰德帝阮凌亦师亦友,关系亲密异常。在东方谨的谋划下,阮凌积极推行新政,试图改变军阀割据的格局,加强中央集权。但两人都是年轻气盛,改革操之过急,短期内同时触犯了朝中守旧派元老和地方军阀的利益。改革受到内外两方面的抵制和破坏,使得周国内政乱作一团,一下子所有矛头都指向新政,阮凌不得不将东方谨贬黜。事实上当时皇帝的权威最多也就影响一下京畿周围,对于诸侯的胡作非为无能为力。遭受挫败之后,东方谨没有失宠,仍为皇帝出谋划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们这次计划采取更稳妥的步骤进行改革。不过天不假时,圣武历二四六年四月,阮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夺去了性命。朝中弄臣借以兴风作浪,妖言惑众,嫁祸东方瑾,并借机大肆打击改革派。东方瑾一家含冤被害。对改革持同情态度的靖南王阮继周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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