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丰州虽地处南华北境之地,与京都高墙,足有万里之遥。
可北境琅琊关至关重要,关乎南华北境赣江府与周边十二府的安危,如此变故,京都之中已是风声鹤唳。
肃杀之气,犹如压顶的黑云,弥漫在京都权贵之间。
莫家铁骑镇守琅琊关数十载,从未有失,如今却突然传来北楚铁骑即将攻占禾丰州的消息,京都高墙大殿之上,诸多手握重权的重臣,已经开始相互算计。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中年男子身着黑色龙袍,落座在金色龙椅之上,俯视而下,目光从十数位身穿黑色官服的大臣脸上扫过,低声问道,语气带着暗怒,
“诸位可有决策?”
南华以武立国,震慑寰宇数百年,哪怕如今内忧外患,也不觉得北楚有胆敢出兵冒犯的胆气。
如今,北楚铁骑不但悄无声息的攻占了琅琊关,更是长驱直入,试图将禾丰州纳入囊中。一旦让北楚得逞,不仅龙椅上这位帝王无言面对南华历代君王,南华国也将颜面无存。
大殿极为宽亮,一文一武纵队立于大殿两侧,武将为首的是莫家家主——莫君言,身穿武将官袍,白发白须面色红润,双眸明亮至极。
此刻,他并未开口,身上却散发着让人心惊胆寒的寒意。
莫君言身后是一名中年男子,男子双眸狭长,剑眉入鬓,高悬的鼻峰下,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武将手握兵权,本就带着极大的风险,有时统兵在外,难受节制,风险加剧,很容易被安上拥兵自重,不听令于朝廷的罪名。
当初的烈焰军便是如此,三十万兵权,让京都帝王卧枕难眠,才会受此一劫。如今的莫家铁骑何尝不是处处小心谨慎。
如今北境琅琊关失守,莫家难辞其咎。
然而,这在莫君言看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直以来,莫家铁骑与烈焰军,号称南华最强大的两只军队,本就被帝王忌惮。
只不过,莫家身在京都,又是三朝元老,帝王的猜忌才会稍小一些。而烈焰军统帅顾家,却在北境之地,哪怕留有质子顾言在京都,依旧难以让有心之人宽心。
此次琅琊关失守,反而让这高高在上的帝王明白,莫家铁骑并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还有诸多手段能够制衡。
文官为首的老者头发灰白,慈眉善目,犹如平和儒雅的教书先生。此刻,他站在首位,身后无不是南华的股肱之臣,司徒修远赫然也在其列。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暗算计,却没有一人敢做这出头鸟。
莫家铁骑镇守琅琊关十数载,突然传来北楚铁骑进犯,已经兵临禾丰州,此事怕另有隐情。
“如今,西晋屡犯我函谷关,边关战事不断,眼下北楚又进犯北境,连北幕城柳非夜也在其中,若是同时与两国交战,恐腹背受敌。
陛下,以微臣之见,不如派使团主和!”
开口的大臣小心打量了为首的老者一眼,发现他脸上没有异色,便主动站出来提出求和。
然而,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引来数人不屑一顾的反驳。
“主和?区区北楚蛮夷六万铁骑,也妄图进犯我华国北境,若不应战,岂不是让天下人以为我华国惧战?
陛下,微臣愿帅兵平乱。”
“正是如此,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要主和,那不如开城投降得了……”
“……”
“我华国开国至今,历经百年,何时俯首称臣过?”
多数文官主和,武将却不愿苟同。
双方争论不休,却也在暗暗猜测帝王之心。
然而,龙椅上这位却神色不变,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南华北境绝不容有失,谈和不是不可,却不是被胁迫之后,做出妥协。
这并非他想要的!
“莫老以为如何?”
帝王垂首,眼帘微抬,看向莫君言。
莫君言历经三代帝王,官居一品镇国将军,在南华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
不仅对帝王之心的揣度,炉火纯青,对眼前这位陛下更是极为了解,心知他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只是猜忌之心颇重。
莫君言拱手,神色微敛,沉声道:
“回禀陛下,琅琊关失守,莫华难辞其咎。此次北楚背弃守约,踏足我华国疆域,进犯北境之地,来者不善。
老臣以为,北楚意不在琅琊关,而是为整个赣江府地而来,如今北楚铁骑已兵临禾丰州,若是赣江府失守,北楚铁骑以战养战,损失的绝不仅仅是一池之地。”
“莫家铁骑镇守琅琊关十数载,北楚不敢寸进,如今却突然丢了城地,确实怪异。不知,莫将军可有猜测?”
与莫君言并肩而立的灰发老者突然开口,语气平平淡淡,言词也看似简单,可其中暗藏的凶险,却让殿上的诸位官员大惊失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华国铁骑,何时只为莫家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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