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羽默了半晌才道:“他来了?”
艾米点点头。
冯飞羽故作大度地道:“那没事,摔了就摔了呗,再买就行了。不过,他为什么会冲手机发火呀?手机又没惹他。”
艾米说:“我也不知道,他把我手机夺走了,还说要看我跟你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就把手机摔了,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别的声音。昨晚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在冲我发火,只是他把火气撒在手机上而已。”
说这段话的时候,艾米的心异常平静,那些愤怒早已经随着手机的破碎而烟消云散了。她知道,在手机摔碎的那一刻她心中刚燃起的情谊瞬间熄灭,她跟顾青城之间,唯一剩下的只有救命恩情了。
她嘲笑自己的感情,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路无话,两人来到了树苗交易市场,很快订购了200亩树苗。艾米已经开通了网银和app支付,现场结算之后就雇了量车跟老板去树苗基地拉货了。
顾青城中午早早就回到家接宝儿,说要带他去影楼照艺术照。可是回到家里却被小暖告知,宝儿躲起来了。
顾青城问为什么。
小暖说:“宝儿好像不太喜欢拍照,所以听说要去照相的时候就立刻躲起来了。”
顾青城问宝儿在哪儿。
小暖带着顾青城上了楼,来到书房的柜子后面,顾青城看到了躲在狭窄空间之后的宝儿。
宝儿很瘦小,即便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吃好喝各种营养,也因为儿时的基础没打好,比正常小孩矮一头。他此时就架在书柜和墙壁之前的缝隙里,顾青城一只手都伸不进去,可宝儿却可以整个人侧着身子钻进去。
这让顾青城拿宝儿毫无办法。
因为只要宝儿不想出来,他就只能搬走书柜才能把宝儿弄出来了。可是他现在不想用这种方法,因为对于宝儿来说,这个狭窄的缝隙可以让其找到安全感。如果强行搬走,只会让宝儿感觉这个世界不安全,对周围的一切失去信任。
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非常不利。
顾青城来到墙根处,单膝跪地,把脸贴到墙壁上才可以看到宝儿。他与宝儿平静地对视着,看到宝儿那双乌黑的大眼睛下面隐藏着的深深恐惧,忽然让他感觉宝儿不想照相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不好的记忆。
顾青城问:“宝儿想出来吗?”
宝儿摇摇头。
顾青城又问:“宝儿在这里感觉很安全,对吗?”
宝儿点点头。
顾青城再问:“那宝儿可以告诉爸爸为什么躲在这里吗?”
宝儿想了想,然后说:“爸爸说话从来不作数,宝儿已经对您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
顾青城问:“所以呢?”
宝儿说:“这就是宝儿躲在这里的原因。”
顾青城问:“是因为不想看到爸爸吗?”
宝儿又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说:“想,但宝儿不开心。”
顾青城问:“那爸爸怎么做,宝儿才会从这里出来呢?爸爸可以接受宝儿不原谅爸爸,但宝儿躲在这里,爸爸心里很难过。”
宝儿问:“为什么?”
顾青城说:“因为正常的小孩是不会在角落里寻找安全感的,他们通常都会在父母的身上寻求安全感。”
宝儿问:“宝儿的行为很怪吗?”
顾青城诚恳又为难地说:“虽然爸爸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是的。这种行为的确很怪,当然爸爸不会觉得困扰,但外人却不会像爸爸这么宽容。他们甚至还会当面对你说出来。嘿!宝儿,你太古怪了,居然有人愿意跟蜘蛛在一起!”
宝儿一听到蜘蛛,立刻回头看了一下,当发现角落里没有蜘蛛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顾青城故意问:“宝儿在找什么?”
宝儿回过头来说:“在找蜘蛛。”
顾青城说:“宝儿在农村生活了六年,应该经常看会看到,甚至还有可能跟蜘蛛一起玩过游戏,对吗?”
宝儿摇摇头:“不,没有。宝儿从不跟蜘蛛玩。”
顾青城问:“为什么呢?蜘蛛那么可爱。”
宝儿蹙着小眉头:“不,它才不可爱!一点都不!”
顾青城耸耸肩:“好吧,也许在宝儿的眼里,蜘蛛一点也不可爱,但在爸爸的眼里,却很可爱呢!”
宝儿好奇地问:“为什么?我是说,蜘蛛明明那么恐怖,爸爸为什么却说它可爱呢?”
顾青城回忆着说:“在爸爸很小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过的不是很好。身边没有任何玩具,只有蜘蛛蚂蚁老鼠为伴。它陪伴着我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所以在爸爸的眼中,蜘蛛虽然其貌不扬,却比人可爱多了。”
宝儿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问:“爸爸也在村农住过吗?”
顾青城回过神,然后道:“没有,那不算农村,只能古怪的地方。”
宝儿点点头,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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