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实的萧弈,动动手指头就可以逼迫谢清越乖乖赴死。
我看着他笑:「殿下一语成谶,我如今,甘心认命了。」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也好,「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也罢。
我将原本揣在怀里准备带进坟墓的信物交还。
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我的家人抛弃我,我等待的少年是假的,一切只是个笑话。
他曾经替我点燃希望,也反手给了我最深的绝望。
冬日的风再凉,也凉不透人心,但是一个人却可以凉透一颗心。
我不再畏惧万丈深渊,因为没有希望也就没有恐惧。
4.
进了寒江王府,身边随侍的几个梁国女官便被寒江王的人替下。
她们临走时,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满是同情。
我冲她们笑笑,安之若素。
甚至开始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会怎样克死自己的新婚王妃。
可惜他迟迟不来。
有个笑起来很喜庆的丫鬟说王爷在外面被抓着灌酒,脱不开身。
毕竟第七次成婚,来喝喜酒的人愣是随了七次份子钱,多少要出一口恶气。
我闻言漠然。
关于慕容遥流言太多,天煞孤星也好,恶意为之也罢,都已经不重要。
头冠喜服太重,索性不管不顾地拆了发髻,脱了外袍,浑身一轻,人也利索起来,顺手将最锋利的一根金簪藏进袖中,。
我已决心一死,能够死个痛快,大概是我最后能为自己做的了。
我抓起桌上一壶酒,倚在窗前,举杯对着天上高悬的圆月许愿:「若有来生……」
不想身后却传来低低一声嗤笑:「怎么,不等我来就喝,酒壮怂人胆?」
我猛地回头,恍惚间只觉眼前一亮。
都说蓬荜生辉,我当是客气话,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往屋里一站,便让整间屋子多光亮几分。
说话的人虽身着大红喜服,仍旧宛如谪仙,郎艳独绝,世无其二。酒气微醺之后,更衬得人遗世独立,卓尔不群。
果然不愧是传说中的绝世美男子。
「王爷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声名在外吗?」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
不想他竟然笑了。
他这一笑,恍如春风轻拂,漫山桃李开遍。
如果美貌能够杀人,那前六位王妃纷纷死于新婚夜,倒也不能全怪他。
他笑着走到我面前,薄唇轻启,呵气如兰:「你方才哭什么?说出来,让本王高兴高兴。」
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
变态终究是变态,再好看的皮囊也改变不了这个铁的事实。
可是寒夜他乡,命如微尘,有一个人微微歪着头,一双点漆星目含着一抹笑意,幽幽盯着我,不急不躁,耐心十足,竟勾得人很想一诉衷肠。
或许,他真的会什么魅惑人心的邪术吧。
我竟鬼使神差坐下与他喝酒,给他讲了投胎是门技术活,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也许还有路边的男人不要捡系列故事。
水越喝越冷,酒却越喝越暖。
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酒,许是我心里太苦,美酒喝进嘴里竟也微微泛着苦味。
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时,伴随着腹部一阵强烈痉挛,五脏六腑好像都燃烧起来。
整个人却突然从未有过的清醒。
是回光返照吧。
我扑到窗边,想最后看一眼月光。
她从始至终皎洁明亮,不悲不喜,多好啊。
勉力支撑着倚靠在窗格上,面向慕容遥,凄然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疼了那么久本该习惯了,可还是疼,我不想慢慢疼死,求你,别阻止我……」
未等他回应,便掏出袖中金簪,对着颈脖狠狠扎了下去。
5.
再次睁开眼,翻身下床时,我是打算去找阎王报到的。
披头散发,状如女鬼。
可光脚站在地上,刺骨寒凉从脚底板一路直充脑门的酸爽,让人瞬间清醒。
「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抠着手指甲,找到坐在外间独自对弈的慕容遥,弱弱地问。
指甲盖还隐隐泛着青紫,像是余毒未清的样子。
他坐在棋桌前,一手拿着本棋谱,一手执着一枚黑子,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棋盘上的珍珑棋局,正在思索如何下子。
好半天终于落下一子,这才抬眼看我,神色戏谑:「这么想死,那本王成全你?」
这变态说的哪里话?
既然已经死过一回,如何还能再想死。
「你想怎么样?」 我看着他,转了话头。
昨夜的酒不对劲,我喝着苦是因为它真的苦。
但我现在毒解了,脖子上也没有伤,应是我拿金簪自刺时被他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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