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金属玫瑰战争
没有人能确切的预知未来。永远也不能。
如果,未来是可知的,那么一切都将不会发生了。所有的一切,恐怖和血腥的仇恨,可怕的战争,毁灭后的荒凉――所以叫人不堪的一切、以及在这之后,我永难平复、不可名状的追悔,就都不会存在了。如果,真的是那样该有多好啊。
――“小强,你要记住:如果,如果能早知道尿床的话,我就会叫你睡在筛子上面了――别总说如果!”很久很久以前,我姥姥说。
我姥姥是中国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东北老太太,她去世的那天是公元2180年的十二月八日。我对这一天印象极为深刻。
那天下午两点,我正在纽约格林尼治村约翰列农的故居前,观看列农被枪杀二百年祭的活动。全球歌迷们对这位歌手的热情在上个世纪初曾一度衰减,以致于这曾经的摇滚圣地门前冷落,少有知闻了。随着前些年席卷全球的复古风暴,众多上个世纪、上上个世纪的魔术家、歌手、演艺明星,娱记、大众名人都诈尸般的再次成为热点,在归尘归土的数百年后,他们的照片、碟片、绯闻和传奇故事再一次泛滥成灾,而甲壳虫乐队依然不失为其中的佼佼者。列农纽约的故居,每逢纪念日也是人潮涌动,世界各地的人都会蜂拥而至,纷踏而来,这里重现旧日辉煌――就像蒙克说得那样:一切都是重复,这个星球上再没什么新鲜东西了。
爱德华.蒙克是我的老板,他和二十世纪的那位著名的挪威画家同名。不过他说他不喜欢绘画,不喜欢摇滚乐,不喜欢一切艺术,他对所有的这些嗤之以鼻,包括被他称为“可笑的复古风暴”。
他说,“小强!你要知道,在全球一体化的过程发展到今天,文化的多样性已经被消灭殆尽了。在文化消费领域,我们可以把这个星球上所有的族群视为同一民族了,这对我们这样的大公司的发展是有利的――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你将会成为历史,是你,你会的。”蒙克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我,叫我不敢对视,他的眼神锐利得象把冰锥,是阴寒的锐利。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肩,笑着说:“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我仔细看过你的企划案,如果说有什么不足,那就是你对可能存在的社会舆论风险和公司业务受到些女权组织的抵触的忧虑有些过于谨慎了――不!是畏首缩脚!年轻人,胆子要大一些么。这已经是二十二世纪了,时代变了!”
隔着桌子,蒙克探出有力的手臂,他一把将我拉到窗前指着窗外大街上熙攘的人群:“看看,你看看大街上那些人:他们行色匆匆,表情木讷,他们再不是忙于工作和创造,也不会抽出一分钟时间去思想――他们忙于去娱乐:去看马戏,看足球赛和NBA,听流行歌曲,看三维立体的日本AV,去吃各种美食,去寻找格式的刺激,去追逐层出不穷的时尚和流行……他们的脑袋像个垃圾桶一样,等着接受别人想要灌输给他们的东西:概念、潮流、价值观、甚至思维方式、关于对错是非的辨别办法——他们把一切都娱乐化了,他们需要新的产品,崭新的,不断升级不断更新的,他们已经在肤浅的娱乐中被麻痹了,他们需要我们公司的产品,他们需要你的天才想象,需要你的富有创意的营销策略,不要再有任何顾虑了,你是在服务这个社会,为这个世界上所有全身投入到娱乐中的人类,这些可怜可笑的人!”
“好吧,好吧,去继续你的工作吧,小伙子!”蒙克对我挥挥手:“我记得你们中国的ChairmanMao说过:你们年轻人就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世界是属于你们的。。。。。。”
我晋见过这位蒙克老板之后。盘算着如何消磨折返北京前的无聊时光,无意间看到有关约翰列农二百年纪念的消息。
老板的态度比我预想的要好,工作上的安排一切如常,这点叫我轻松了些,也就决定出去走走,透透气。说实话,我为这次晋见准备了很久,我早有听闻:爱德华.蒙克是个相当精细的人,对雇员严厉到尖刻——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的。没想到,一切顺利,只是一旦过关后,倒觉得有些疲倦了。我承认,那时候我野心勃勃,一心想把那些书面的计划完全彻底地变成实际,我对蒙克的一些话并没有多加思考。
就这样,我一个人来到塔科它公寓。漫不经心的站在72街西1花园边的过道上,远远地看那些年龄各异、肤色不同的歌迷围拥在门廊的栏杆旁,他们正试图重现二百年前的那一幕:扮演凶手马克.戴维.开普曼的那个人穿着一件褐色的小羊皮夹克,戴一暗紫色的卷边绒线帽,在夹克口袋里揣着本塞林格的《麦田的守望者》。我看见他跑过街道,向约翰列农索要签名,然后在那位歌星和大野洋子转身时他喊了一声:列农先生!随即从怀里掏出了手枪。那是一把白朗宁左轮手枪。在他举起枪瞄准后,有个时间漫长的停顿,他的周围的人都变得安静下来。他们等待着他开枪,和自己的阅读过的书籍中那个血腥的细节相吻合。
二百年过去了,一切鲜活的细节变成了凝固的历史,在这样的模仿中,只有一种历史的沧桑感――或者是如蒙克所说的娱乐感
>>>点击查看《钛金属玫瑰战争》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