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但我不介意,人越能恨一个人,那就越会想活下去。
平常除了监督漆酒饮食和治疗,每天早晚,我都会把他从床上转移到轮椅上,再推着他在医院附近到处走走看看。
感受一下阳光、空气和花香。
刚开始他非常排斥。
护士们都说,我们好像一个劫匪在推着人质散步。
人质一脸想死,劫匪也一脸无可奈何。
画面诡异而充满吵闹。
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漆酒腿上的钢板到了取下来的时间。
医生重新评估了漆酒的身体指数,讶然地表示他的双腿恢复良好,再通过一段时间的复健,便能正常行走。
「所以他不会变成一个残疾人吗?」我激动地向医生确认。
「是的。」医生也露出笑容。
我十分雀跃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漆酒。
相比我的开心,漆酒很漫不经心。
转入专业康复机构后,工作人员告诉我,情况不容乐观。
他们给漆酒尝试了每种疗法、仪器,甚至还换了好几个老师。
但是没用。
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漆酒始终无法感知到腿部的知觉。
他身上好像有个巨大的玻璃罩子,将自己的感受与外界切割开了。
「病人自己似乎并不重视,心理也非常消极。」负责的工作人员语重心长地说,「但如果不抓紧趁这个时间恢复,让孩子留下后遗症,要影响一辈子的。」
「那怎么办呢?」
她又给我推荐了一小时 2000 的康复课程。
我先把定金交了,然后带着漆酒暂时离开康复医院。
因为,快要过年了。
我想带他回家。
街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息,我特意没有打车,一路推着他去了附近的顾海纪念公园。
到了顾海纪念碑前的广场,到处都飞着白色的鸽子,许多小孩在追着鸽子喂食。
我买了包喂鸽子的食物,塞给漆酒。
漆酒一如既往地讥诮:「你当我三岁小孩吗?而且这鸽子胖成这样,再喂就飞不起来了。」
他瞪着那些鸽子,与欢乐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那些鸽子见了他,也很识相,默契地绕开,都飞向了那些傻乎乎小孩手中抢食。
有只格外笨重的鸽子停在他的轮椅上,试探地朝他手中的食物伸出头。
漆酒面无表情地把它推了下去。
胖鸽子居然没有躲开,摔到地上哀叫了一声。
原来是脚受伤了,没办法像别的鸽子那样灵活。
我盯着他们,想看看漆酒接下来会怎么做。
一个男人忽然走近,遮住了我的目光。
「漆龄,是你。」
我抬起头,没想到会在人海茫茫的大街,遇上我的初恋……傅思翊。
他穿着考究的深色大衣,脸部线条依然劲瘦利落,只是戴上了一副无框的透明眼镜,那镜片也挡不住他眼神的锋利。
「哦,是你啊。」我干巴巴地开口。
「你还好吗?」相比我的局促,傅思翊显然游刃有余。
「还行。」
「毕业后怎么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他沉声问,「我找了你好久。」
我抬眼看着他,荒谬地反问:「难道当初消失的人不是你自己?」
他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抿上,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的页面。
「我有点急事,先加好友行吗?」
我正想掏出手机,突然听见一声巨响。
似乎是轮椅倒在地上的声音。
连忙推开傅思翊,只见漆酒狼狈地倒在地上,轮椅翻在一旁。
我连忙奔过,将漆酒扶回椅上:「怎么了,没事吧?」
漆酒抬起眼,似乎是打量了眼傅思翊,缓缓道:「头有点晕。」
傅思翊也走过来,问:「他是谁?」
我还没说话,漆酒便冷冷地回:「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思翊挑起眉,偏头来看我。
只是我担心漆酒伤到身体,一直蹲在地上和他确认,并未注意到。
漆酒从有点晕已经变成了全身上下都疼,我连忙推着他离开准备去医院,结果到了公园外,他又安静下来,说自己没事了。
「你确定?」我瞪着他,感觉这小孩在耍我。
「你希望我有事?」他冷着脸反问。
我在心里不停念着「别跟病人计较」才忍住没和他吵起来。
再回头,傅思翊已经不见了。
7
到家后,我给漆酒展示了爸妈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当当当。」我推开门,夸张地配音,「欢迎漆酒小朋友克服各种艰难险阻,历时十三年终于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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