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尘侧目看来,正好捕捉到她微微有些恼闷的小表情和可爱的小动作,被食欲折磨的那点烦郁也散了去。
“阿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吃点的。”他眼底落了笑意,嗓音温润柔和,与在竹林里冷目严苛的那位判若两人。
原来真的是她吃太多了,阿虞脸上一热,放下手里的碗,正襟危坐道:“我去找九苏。”
容尘为阿虞制定了一套完整而充实的训练计划。
清晨,阿虞要随容尘进竹林破阵,青竹阵、弓箭阵、石心阵……不仅能破,还要学着布阵,她背过类似的图文书录,一通百通,只是没有功夫底子,破阵总要费力许多。
匆促吃过早点,六爻会来接她去后山练拳,内功心法自然不能一蹴而就,但防身的功夫总要学上一些。
一个时辰过后,七羽则来接应,带她去药房里辨认药材,识记药性,还要学着利用相克相生的道理配置解药和毒药,这一待便是两个时辰。
午膳过后偶尔休息片刻,九苏会掐着时间来领她去账房看买卖账目,出单收单,以及如何甄别拿到的是珍品还是赝品,此间大抵需要一到两个时辰。
八溟会在晚饭左右带她走。他的屋里有很多女孩子用的东西,阿虞跟着他倒是轻松的,只需坐在那里端端正正的,被他摆弄着妆容,等一抬头,才发现镜中不再是自己的容貌,而是一个小老太太——阿虞是要跟着八溟学易容。
一晃便入了夜,十里来她房里教习乐理文章。习文练字不难,但书画乐器是阿虞未曾接触过的,十里原是给她定了琴,阿虞怕伤了手指不好练拳,便挑了看似最简单的长笛。
但她的手太小了,十里准备的笛子对她来说笨重难撑,头一天磕磕绊绊了大半夜,只勉强学会了音律游走。
阿虞丧了气,第二天朦朦睁眼,床头竟置放了一根精致漂亮的竹笛,握在手里仿若量身定制,她欢喜极了,当天夜里便学会了一首新曲。
阿虞悟性极高,学什么都快,六爻和四个隐卫原先并不乐意教她,教着教着反而教出乐趣来,一天里若是阿虞迟了那么一刻半刻,便忍不住亲自往别人那儿去抢阿虞了。
教习的“师父”们教得欢乐,阿虞却愈发心焦,定下的十天转眼已过去了三天,阿虞便总想抓紧时间多学上一些东西,此时话一说完就要起身往院外跑,却被容尘轻轻拉了回来。
她跌撞几步,整个人扑到了他近前,歪了歪头有些诧然:“公子?”
一抹温热忽而贴上她的唇角。
是他那好看的手指。
指腹柔软,在她唇上停了一会儿,拭去了两滴鱼汤。
容尘收回手,取了巾帕擦手,笑意未减:“洗把脸再去。”
男人的笑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优雅而温柔。
阿虞却不知怎么地,觉得难堪得很,脸上本就发热,此时所有的热气都迸发出来,整张小脸乍然红透了,舌尖那点疼痛,好像一下子又进了身体的某一处,在她小身体里埋下了一颗疼痛的种子。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总算憋出一句:“公子有巾帕,为何要用手给我擦?”
她觉得自己想对了,还很是认真地提醒道:“那公子等会也要记得洗手。”
容尘先是有些愕然,而后那笑意像河面上的涟漪波纹,加深,再加深,最后竟笑出声来。
朗爽的笑声在院里轻轻荡开,是他少有的开怀。
“阿虞,你这呆闷性子,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
阿虞不明其意,正要问,六爻从外头走了进来,她立刻站起身,以为六爻是来找自己的,却见他黑着脸弯身在容尘耳边低语了几句。
容尘是个擅长掩藏情绪的,心头再是喜怒,也从未见他浮于面上,阿虞九岁那年第一次见他,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宜为敌的人。
他心思深细,临危不惧,如果成人成事,算谋应当也是不可估量的。
于是,当十二岁的她重遇了十八岁的他,其实是想远离的。
可乾坤盟还是吸引了她。
她见识过周子留行疾如风的潇洒,也见证过他不必瞻前顾后的底气,她便想着,有朝一日她要是能在保命的前提下,变得更强大一些,让阿娘也能仰仗自己,那是不是再也不用回到那座常年紧闭的小阁楼了?
而阿娘,也不用再躲着自己了?
阿虞这般聪明,思思量量了许多年,总能猜出几分阿娘的苦衷。
不是不见,而是不能见。
不管是为何不能见,总归是阿虞自己还不够出色。
她要是能有乾坤盟这样操持江湖能人的力量,亦或者自己就是那其中的一个,她就什么都不怕了,阿娘也什么都不用怕了。
那么,在那之前,阿虞就要很小心很小心地走,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错。
比如现在,六爻同容尘说话时,她发现容尘仍是一成不变的微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甚至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冰冷。
她守着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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