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由他的小徒弟出面代为完成。
而周子留的小徒弟,可不就是阿虞么?
是以第二任雇主苏一飞头一回见着还没到自己咯吱窝高的阿虞,不仅嘴上怀疑,眼里不信,心里更是没底,然事已至此,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交付了部分定金后,匆匆赶回家里陪伴受惊的娘子,阿虞出海行令的事也就这么敲定了。
这一趟出来,是要偷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苏一飞的妻子,许幽然的庶姐——许幽梦。
“许幽梦替李兆廷担下不少污名,一死了之才是最好的归宿,可她如今既然没有死,显然是另有用处,这个用处不仅李兆廷知道,负责悄悄带走她的白家也应该知晓。”
出行之前,阿虞被容尘唤去院中问话,她便这般对他说,“公子,这次接令,我有把握能完成,但我现在能力有限,或许需要借白家一用。”
“如何借?”
容尘原是要她安心去往梧州应考,没料到她抢在自己之前说得头头是道,不知该气该笑。
晚风掠过竹林院,一弯新月挂枝头,她的眼神比月光还要皎然明亮,盛放着他不忍拒绝的倔强。
“公子不是曾经威胁过白老爷?还问他要了船和过海文牒?”阿虞眨巴着眼睛,一副好奇又天真的模样。
容尘愣了片刻,蓦然失笑:“你当时都听见了,为何忍到此时才说?”
捏了个小秘密,藏在小小的心里,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等到此刻要用的时候才状似无意地提起,是要说她心机叵测呢,还是说她玲珑聪颖?
阿虞答得也是乖巧:“因为公子没有问。”
很好,道理都是她的了。
容尘莞尔道:“我便是问了,你真会回答?”
“会。”阿虞静静地望着他唇畔的那点柔软笑意,小脑袋重重一点,“公子是阿虞的知遇之人,阿虞不会骗公子。”
男子戏谑的神色忽而多了几分冷凝:“这个‘不会’又会是多久?”
阿虞想了想,说:“永远。”
许多年后,黄沙是天与地里唯一的颜色,他牵着一匹瘦马在茫茫无际的风沙中穿行,却如何也找不回那个曾睁着圆圆眼睛,承诺永不欺骗他的小姑娘。
半晌没听到容尘说话,阿虞窘迫地吞了口口水,她像一个急于得到认可的学生,生怕被师长否定她的全部努力。
直到容尘柔声说:“可行。”
她立刻松开紧咬的牙关,一笑,眉眼弯弯,分外满足可爱。
容尘觉得有趣:“阿虞为何这般高兴?”
她画的海域图虽不甚规范,但路段明晰,极具参考价值,而她所罗列的今夜“李代桃僵”的计划,也是粗糙中备显手段和灵活,俨然已是她这个年纪能做的极限,甚至于,他在她这个年纪,也未必能有这般全局考量的心思。
听到他问,阿虞抿了抿唇:“公子无双智慧,能得到公子的肯定,今夜我们必能成功。”
容尘倒是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被抬得这么高,向来沉静无波的心竟也无端生出淡淡喜悦,从前在他人嘴里听过太多赞誉,远不及阿虞一句略带羞怯的话来得受用。
……
船夫把船向固定好后,瞧了眼天色,招来忙碌一天的几人出去巡视,上了甲板,见容尘站在那里吹风,还装着关怀的样子,笑着劝道:“海上风大,公子早些歇息吧。”
“辛苦了,方才是我怠慢了,您老掌船行海才是个中翘楚,劳烦多费心了,我家中有病人亟需雪灵芝救命,不得已只得亲自出海一趟采摘,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从旁帮助一二的,大可以提出来,不必介怀。”
比起船夫僵硬的笑容,容尘笑得温煦亲善,玄色披风被风吹起,雪白的领口贴着颈项,仿似一位出尘的谪仙。
不久前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怎么忽然就同自己说了这么多话了?船夫心里发虚,谄媚地笑着:“公子哪里的话,您是白老爷的贵客,就是我们的主子,天底下哪有主子给下人赔罪的道理,您就当我孙老二吃饱了瞎说话,给您添堵了不是?天色也不早了,您先歇着,我带兄弟们几个再巡视巡视。”
“好,有劳了。”说完,带着六爻往舱房走去。
船夫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更加阴鸷。
船上舱房有限,为了方便引蛇出洞,几人都分开住。容尘身份最尊,单独住了一间,阿虞与十里九苏同睡一间,七羽八溟则和六爻一间,三人做足了小心谨慎的提防事宜,每半个时辰轮流在容尘舱外守着,上半夜倒也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哔——”哨声为信,黑衣蒙面的杀手们,在子时一过,就倾巢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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