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起门板,咚咚两声惊破一室沉抑,容尘眼波转暗,在海寇们得令退开之际,袖口不经意抬起。
阿虞眯眼望去,容尘的袖中大有玄机,随着他收放的动作,竟有无数银色小针飞落在地,与此同时,只听一声爆裂声响,门窗尽破,一架体型轻便的焦黑色客船淌水而来,笔直冲进底舱!
六爻为首,甲板上依次站着七羽、八溟、九苏和十里,五人身上还有杀戮过后残留的气息,端看神色却十分沉静。
阿虞见到熟悉的他们,绷紧的小脸蓦然一松,是她想当然了,容尘做事不可能不留后招。
看这艘船行来的方向,应当是去海寇窝里走了一遭。
阿虞聪慧,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容尘这番安排的用意——覆巢之下无完卵,陈子雄就算侥幸躲过白家商船的崩裂,躲过自家海船的损毁,也没了经营十数年的海寇据点,若是想东山再起,怕是白家第一个不肯了。
北宫湘死了,死在海寇登船的时候,死在海寇头子的怀里,那些从白家船上被救下的女人们送回各家后,但凡一个放出风声,白家也咽不下这口气。
纵然事实远非如此简单,可这茫茫大海之上,除了那些盘旋不去的鸥鸟,和终日里滚滚东流的海水之外,又有谁知道真相呢?
更何况,还有白巧柔。
这枚棋子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致命的。
白巧柔被六爻和七羽亲自送上了海寇的船,早前刻意安排的暗线就会在适当的时机,将某些事告知于她,白巧柔一旦知晓自己的身世,必然会想陈子雄死。
她爱容尘,爱得愚蠢而盲目,自然不愿意因北宫湘和陈子雄的龌龊事,而坏了她与容尘的未来姻缘,是以,当白家为北宫湘的死讨要说法时,她会在旁送上匕首,将一无所有的陈子雄逼上死路。
阿娘说过,死人最能保守秘密了,活人才容易见利忘义,朝令夕改。
白巧柔不想暴露北宫湘和陈子雄的秘密,那么便只能让陈子雄随着北宫湘一同去死了。
阿虞正飞快思量着,焦黑色的客船被掌舵之人操纵着急速靠近,海浪堆积出雪白的水花,六爻站在船头高举着船桨迎风挥舞,海寇尚未站定,虎口纷纷遭受重击,手上失了劲,长剑被挑高了丢到一边!
“什么人?!”众人怒目而视。
八溟在后方挑衅嗤笑:“你爷爷!”
六爻黑着脸,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扫打,他力大无穷,船桨击中身体,就跟千斤重石一般迫人,转眼把海寇又逼出几步。
“公子,上船!”
容尘被九苏和十里接上船,两人默契地为他重新梳理头发,连外衫都换了一件,青色的底纹,领口绣着银白竹叶,哪还有先前受人胁迫的窘相,风姿绰约,眉目淡远,从来是人上之人。
阿虞呆呆地看着他,心间掠过一丝失落,她太无能了,无能到只能用以命换命的方式救他。
想进乾坤盟,她需要学的还有很多。
“嘭——”六爻举着船桨往前一捞,阿虞近旁的矮门应声掉落。
六爻喊:“上来!”
阿虞心领神会,抓着陈子雄的头发往一旁倒去,身体向前一滑,两人连同门板都上了船。
陈子雄猝不及防被一通抓扯,头皮剧痛,破口怒骂:“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自家首领被一个小女娃折腾来折腾去,如今又来了几个帮手作威作福,海寇们被激怒了,龇着牙瞪视:“我们已经放人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对,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吧?”陈子雄还算能屈能伸,好声好气地和阿虞打着商量,斜眼向上,却对上阿虞黑漆漆的眼睛,一丝不祥的预感从脚趾攀了上来,“你……”
阿虞抬了抬下巴,慢吞吞地示意他:“看。”
陈子雄往前望去,顿时愣住了!
“哐哐哐——”
撕裂声不绝于耳,底舱的木板接连翻动,海水钻着空隙卯足了劲儿地倒灌,浪头卷着水汽涌入,叫人视线迷蒙,海寇们东转西转,突然脚下一空,还没发出声来,人已大半副身子坠进海中!
一切皆在电光火石之间,前一刻还叫嚣着的海寇们,不一会儿功夫尽数落入水中,因船板压迫,再是水性好的也被束缚了手脚,如何都施展不开,只能扑腾着上下挣扎!也有试图抓住一两块木板漂浮的,可入手才知道木板上被泼了一排刺针,一碰就出血!
在海上横霸多年,海寇们深知鲛鲨闻血食肉的厉害,眼前这些血迹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前后都是死路,一时不知道该放还是该抓,急得大冒冷汗。
忽地,其中一人发出怪叫,众人循声再看他时,那人却被一股莫名的外力拽入海底,连头发丝儿都尽数没入水中!
“不好,是、是海葵山!”有人缓过神,抬头向后看,才知道白家这艘船因无人掌舵,已经不知不觉偏离了航向,进入了海葵山的范围!
水中见血必有鲛鲨,海葵缠船也是死路一条,现在不管是被鲛鲨吃了,还是
>>>点击查看《解佩令》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