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纤细的身体猝然脱了力,似断弦的蓝色风筝从马上坠下。
夕暮光影中,她一头长发枕在身下,整个人娇小得仿佛一碰即碎。
“阿虞!”
容尘劳顿数日,加上本就身体孱弱,心神重创下几欲晕厥,他奋力咬破舌尖,精神一凛,脚步迅移,抢在所有人之前,伸出手臂将受伤的小姑娘牢牢接在怀中。
暗奴隐卫飞身而来,齐齐待命:“公子!”
“是东突鲁的人。”容尘极是小心地抬起袖子,将阿虞脸上的细汗拭去,素来温和沉稳的声线,竟有一些难以抑制的颤抖,“留下一个,其余的,杀。”
尾字冷冽,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几人见惯了他的喜怒不形于色,头一回被这周身满溢的阴沉森寒慑住,当下躬身应道:“是!”
“七羽随我进来。”容尘将阿虞打横抱起,快步进了毡包。
七羽拎着药箱,神色忐忑地紧跟其后,剩下六爻等人互看一眼,倏地返身,遁入杀局。
“叮——”刀剑之声铮铮响起,草原之上霎时覆上一片刺目的火红,那再也不是夕阳的慷慨馈赠,而是暗袭者的鲜血,染红了碧绿的草叶。
族民们早已习惯这样的杀戮,飞快藏躲进毡包中,再调皮的孩子也没敢哭出声来,被爹娘护在怀里瑟瑟发抖。
外间的大锅里还煮着晚饭,汩汩冒着泡儿,噗地一下,有血溅了进去,好好地一顿饭白白糟蹋了。
“咩——咩——”
“哞——哞——”
失了主人的牛羊惊恐不已,在草原上茫无目的地乱转,不小心撞向刀口,一命呜呼。
血雨漫天,箭矢飞掠,方才还安详和睦的草原,转眼就成了腥气冲鼻的沙场!
比起外间的厮杀,毡包内的气氛也是凝重至极。
“公、公子,让我来吧。”七羽在自己腿上捏了一下,才敢过去查看阿虞的伤势。
容尘稍稍松开手,站在一旁死盯着他,直把他盯得大冒冷汗,忙不迭地保证:“公子,我、我一定……”
阿虞胸口中箭,但几乎没多少出血量,这一点令人存疑,也让七羽查验时眉头紧锁,暗自嘀嘀咕咕:“奇怪,怎么好像没刺进去……”
容尘记挂阿虞,面上却已镇定,长眸半阖着,浓卷的睫毛低垂:“七羽。”
七羽赶忙收起心神,狠狠一咬牙:“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治好阿虞姑娘的!”
呜呜,他真的是欲哭无泪,从前医治病危的公子时都没这般紧张,怎么每回轮到给阿虞医治,他都觉得自己的脑袋随时要被摘掉?
“你只需记得,我与她不日成亲,你救她与救我并无二样。”容尘弯身抚着阿虞苍白如纸的小脸,呢喃叮嘱,“阿虞,活下去。”
他很轻很轻地柔声说道:“求你,活下去。”
“咳咳——”原本双眼紧闭的人儿像是被他罕见的卑微祈求吓到,猛地发出一阵咳嗽,眼睛豁然睁开,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阿虞没事。
屋中站着的两人皆是一怔。
“是有点意外……”阿虞小心打量着容尘浅淡的脸色,伸手从怀里掏出被撞成两瓣的蓝玉,细弱的手指摩挲着碎裂的边缘,眉眼间俱是惋惜之色,“本是要送你的,没想到成了我的替死鬼。”
她扬起秀净小巧的下巴,对着容尘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容:“不过,我已经想好怎么对付碧渊殿了,这也可以算是给你的……呀。”
话未说完,阿虞就猝不及防地被男人一把搂入怀中,小脸扣在他身前,一时间差点儿透不过气来。
他紧紧圈住她的腰,似是动了怒,突然用力将她推到榻上,男上女下,紧密相贴。
七羽见状,识相地退了出去。
唉,他还是出去打架吧,这里头真不是人待的。
毡包内静谧安然,外头的晚风送进原上混合着青草的腥甜味道,但独属于彼此身上的气息,早已将心田装得鼓鼓囊囊。
“阿虞……”容尘埋进她香软的颈窝,闷声叫她的名字,嗓音又低又哑。
“嗯?”
“阿虞……”他复而再叫,这一次还有些不解恨地在她颈上轻咬了一口。
阿虞吃疼,小声抱怨:“公子……”
“阿虞,阿虞……”
他终于不再唤她,而是寻了阿虞微张的唇,偏头深深吻了下去。
唇齿偎依,津\液勾连,阿虞被吻得脑中发热,不经意尝到一丝来自他舌尖的血气,挣扎着想要看清:“公……唔。”
“乖。”他粗喘着,眼底暗沉,一手按在她的脑后,将她压进被褥中,继续着深吻。
她如此真实地困在他的身下,没有伤重,没有消失,娇娇嗔嗔的一声“公子”,活灵活现的眼波流转,让他总算可以将刚才方寸大乱的神识一分一分地拾回来。
阿虞彻底愣住了。
他的身体沉沉地压着她,呼吸与她相缠,心跳与她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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