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这小姑娘看着瘦瘦巴巴的,穿的戴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实在是比不上林家的小姐富贵啊。”
“嘘,少说两句。”
有心思细的注意到容尘倏然递来的眼神,赶紧拦下那口无遮拦的。
众人下意识抬头,见不远处穿着一袭青衫的容公子仍是一派温和地笑着,可眼底隐有冷冽划过,仿似这大夏天里都能抖出两块冰棱子来,吓得一哄而散,再不敢猜测妄言。
没人围观了,阿虞松了气。
容尘牵过阿虞放下的手,带着她走走停停,时而买些耐看的小玩意儿,时而坐到街边喝口茶。
最后阿虞还是饿了,赖在那家生意极好的面馆子门口不肯走。
容尘看了眼天色,点点她的额头:“这个时辰回府正好吃晚膳,在外头吃多了对胃肠不好,再忍忍?”
“公子方才说什么了?”阿虞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心中还留着别扭,一点儿也不愿在此刻回去面对容家人,便一再表示就是想吃面。
她捏着喉间,学着他的语气说:“我的钱尽是你的,不止徽州,九州七境,你要什么都能买。”
阿虞两手一摊,撇撇嘴:“一碗面都不肯给我买,先前还说得这般好听。”
晚霞当空,倦鸟归巢,一缕落日余晖映在她的发上。
小姑娘白皙的小脸骄矜地仰着,颊上还有残留的红晕。
她的声线向来就是细细软软的,而今与他说着娇蛮无礼的话,反而比平时拒人千里的呆闷要活泛许多。
“好,买,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容尘轻易就妥协了,不为别的,只因他觉得此生从未有一天像今日这样快活。
快活到当得知外公和舅舅们前脚将他支开,后脚就去找阿虞的不是时,那腾升的怒气,也在此时嗖地散了。
阿虞便是独一无二的的阿虞。
她与世间其他姑娘不一样,她如若不肯叫屈,那万般伤害于她而言,都如尘云即逝。
他爱的正是她骨子里压不垮的韧性,可最心疼的也依然是这份孤注一掷的韧性。
……
恩恩爱爱的一对在外头又是游船又是逛街,这可害苦了独守在“一方客”的六爻了。
隐卫们今日都犯了懒,留在容府中没跟出来,就他一个不放心,还是跟前跟后地陪着容尘。
奈何他空有一腔耿耿忠心,自家公子却有了媳妇儿忘了下属,把他一人晾在这里,承受着来自林烟岚的胡闹折腾。
六爻想来就气,那个拍胸保证决不让任何人上来打扰的店小二,一见来的人是城中一霸林烟岚,当即躺地上装死。
林烟岚斜眼一哼就跨了过去,三两下上了楼,看到如山屹立的六爻,就是一鞭子甩来:“让开,我要见容哥哥,他要是喝了酒伤了身,我就一鞭子抽死你!”
六爻力大,反应也不慢,将甩向脸的鞭子握住,很是正经地说道:“林小姐,我皮糙肉厚,你一鞭子是抽不死的。”
林烟岚觉得与这人难以相谈,刚要将鞭子抽回来,六爻下意识一扯——
“啊!”林烟岚没防住,连人带鞭子一头摔进一具厚实的怀抱里。
这还是林烟岚第一次与男人离得这么近,她唰地涨红了脸,想推开又脚下发软,最让她生气的是,她发现这个黑脸傻驴的身上不仅没有丝毫难闻的气味,甚至还觉得这样高大健硕的身形,让她坚硬惯了的心,一下子柔了几分。
六爻浑然不知这个横行霸道的大小姐,有朝一日会在他怀中想这么多事,只觉得主仆有别,大手一伸,提着她的后领往前一推,更加正经地说:“林小姐,请自重。”
“你——”
“黑驴!蠢驴!臭驴!”林烟岚连骂三声,气得开始砸店。
店小二苦着脸要劝,被她甩下楼去,呜咽着哀叹掌柜今日外出,这店里只他一人,未免太形单影只了,那就更不敢迎难而上,和气头上的林小姐说理了。
“啪!”鞭子东甩一下,一个镶金瓷瓶落了地。
店小二抱着算盘拨了两下:“不怕不怕,容公子给的钱还多很多。”
“嘭!”鞭子西甩一下,一个貔貅玛瑙应声破碎。
店小二勉强一笑,抱着算盘又拨了两下:“还好还好,容公子这锭金子还有得剩。”
“哗啦啦!”鞭子左甩一下,一整排酿了多日的酒坛子成了满地水。
店小二已经笑不出来了,抱着算盘抖着手:“掌柜的保佑,咱们兴许还是赚了一点的……”
“噗咚咚!”鞭子右甩一下,一架子价值连城的白玉盏变作破瓦堆。
店小二终于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掌柜的,我没用,我对不住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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