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面无表情地看着林烟岚发完疯,解了气,把鞭子一收,蹬蹬瞪往楼下走,没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口。
忽地,他刚平静下去的眼角又一次剧烈跳动,就在六爻脑中一闪察觉不对,准备拔腿走人的时候,大腿被底下扑来的一双手死死抱住。
他僵硬着脖颈低下头去,对上店小二泪汪汪的双眼:“客官,您不能走哇,这店里店外的损失,您得给咱们做个主儿哇!”
是了,他就说怎么今日眼皮跳得厉害,果然是要出事儿,还是伤钱伤心的大事。
僵持片刻后,六爻仰头闭眼:“说吧,多少钱?”
这一日,是容尘最快活之日。
也是身为下属的六爻,此生最惨淡之日。
多年以后,当六爻因这场无妄之灾而稀里糊涂抱得美人归时,也曾因郎才女貌被艳羡着的容尘与阿虞,反而成了世上最近也最远的陌路人。
都说造化弄人,可真正弄人的往往是势均力敌的爱情本身。
……
回到容府,果然已经是晚膳时分,门房一听见敲门声就立即开了门,瞧见容尘和阿虞,顿时喜道:“小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老太爷他们都等着您和阿虞姑娘了。”
阿虞闻言,脚下慢了一步,没有向前。
容尘转身看着她,两人谁也没有提及的事情,这时突然被他轻轻懒懒提了出来:“他们心肠不坏,只是关心则乱,我会尽快处理好。”
阿虞急忙摇头:“没有,我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你的舅舅们……”
她的手指贴在裙上,顺着一个方向画着圈,眼底盛了稀薄的笑意:“他们很好。”
“公子,你的亲人们都很好。”
他的亲人们的确没有丝毫恶意,言语间也没有丝毫贬低她的意思,无非是问她家住何处,家中有何人,为何要进乾坤盟,小小年纪怎么不学些女儿家能用的本领,却要出去打打杀杀,还常做偷盗之事……
除了声量大了点,容扬的这些询问,根本挑不出半分毛病。
她只是,更想念阿娘罢了。
现在,也开始想念师父了。
阿虞昨夜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当年容尘要她听他的安排,择一处安全之所好生住下,与寻常女孩儿一样正常长大,还以为是一件叫她抵触的事儿。
现如今才知道,原来那才是容家人最满意也最容易接纳的出身。
阿虞每每心中有事,就会变得寡言呆闷,与白日里对着他巧笑倩兮,明眸皓齿地撒着娇,置着气相比,已是判若两人。
容尘面上一沉:“阿虞。”
阿虞笑意不减:“嗯?”
“不必为我忍着恼怒不豫,我既向你求亲,自然不是为了让你受委屈的。”容尘看她总不肯向他求助,心下又是一疼,轻轻拥住她不自觉发颤的双肩,“你要是不想再见他们,日后只随我住凤音山,可好?”
阿虞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开口了。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不是不想见他们啊。
她想,如果可以,她是希望他们也能分一点关怀真情给她,而不是任何时候都将她当客人一样以礼相待。
她也不贪心,就一点点,一点点就满足了。
可是,如果要做容家的当家主母,总不能这么敏感矫情吧?
阿虞没有经验,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一旦说出这么幼稚的要求来,一定会被人耻笑。
她不想自己还没开始尝试坐好这个位置,就先输了第一步。
那样,一定会让容尘也感到失望,他已经早作筹谋,为他们的将来安排好一切事项了。
她……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地被他护着?
“不要,”阿虞从他怀中抬起头,眼中星光点点,明净澄澈,“容尘,你不能总这样养坏我,不然,我会长不大的。”
“你再长大,也还是比我小。”容尘淡声提醒她。
阿虞只需看着他眉间又冷下的那抔雪色,便知道他心中又有了新的算计。
她伸手圈抱住他:“我不逃,容尘,我不会因此逃走的。
顿了顿,她道:“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了,那时我自会再寻个好去处。”
“没有除非,你也找不到比我这儿更好的去处。”
阿虞眨眨眼:“说话算话,那我就真赖着不走了。”
像赖着非要吃那一碗热腾腾的面一样,哪怕有更好的晚膳在别处等着她。
容尘莞尔一笑:“荣幸之至。”
都是聪明至极的人,话一旦说清说透,就再无芥蒂猜疑。
他本就怕她会顾虑许多,畏首畏尾,她也怕他心性矜贵,反复无情。
这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拉锯等待,等待彼此的心门一点点为对方打开,再将门锁钥匙交付给对方,从此君不负,卿别离。
容家一家子也在等,从申时三刻等到酉时一刻,就等着容尘和阿虞回来一同吃饭。
一直到饭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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