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了两回了,才见这两人顶着若明若暗的星光进了门,又杵在门口半天不走。
容扬脾气暴,第一个站了起来:“这小兔崽子,被鬼迷了心窍了!”
“坐下,都是当长辈的人了,说的什么话!”容烈一呵斥,容扬就蔫了,讪讪然坐下,还不忘偷抓了颗果子塞给妻子:“裳儿,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华裳哪像他这样沉不住气,斜地里白他一眼:“你自己吃吧。”
“就知道娘子对我最好了。”容扬眉开眼笑地吃着果子,也没管容飞煜在底下巴巴地看着。
呜呜,他爹怎么从来没想过他也会饿?
容府与别家不同,没太多繁琐的规矩,但任谁饿着肚子都高兴不起来,其余人虽不说话,也着实对容尘和阿虞这晚归的行径有些不悦。
可当他们望向大门处时,就见男子身形修长,女子玲珑娇小,一长一短的影子从门边一直伸延到阶下。也不知道容尘说了什么,阿虞笑着轻推了推了他,反被他搂住,脚步一折往别院去了。
他们不曾将周遭的任何事物看进眼里,天地之大,只看得见各自的模样。
这般和美相配,又何苦再行刁难。
“好了好了,看样子这两个孩子已经吃过了,我光瞧着都觉得饱了。”容萝饿过了头,也不看家中有老有小,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饭,又急急喝了口汤,缩紧的五脏庙才算救了回来。
容烈坐在上首,正对着门口,听得容萝说话,依依不舍地收回远望的视线,咳嗽两声低骂:“没大没小。”
“没大没小的在那儿呢。”容萝往前面走远的两人努努嘴。
这下轮到一直沉默的大哥容彻咳嗽了:“多吃饭,少说话。”
妻子乌氏用手肘碰了碰他,小声劝道:“你别一天到晚这么凶巴巴的,没得把人给吓到。”
“吓到?”容彻觉得奇怪,容萝又不是什么泥塑的娃娃,哪会这么不经吓?
男人豪迈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容萝从小就是被我吓大的。”
乌氏往容烈那边看了一眼,夹了一筷子鲜嫩的鱼肉在容彻碗中一放,意有所指道:“小姑娘娇滴滴的,虽不爱说话,但也从不招惹是非,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看看人家,腿都没你们手臂粗,哪经得住你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吆喝,平日里说话也注意着点,别把人凶跑了,到时候尘儿非跟你们翻脸不可。”
乌氏乃是书香世家的门第,说话力道不轻不重,点到即止,又字字都敲在骨头上。
容彻还没听懂,容烈已经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白眉。
不说别的,他也的确对那丫头有些不满。
出身不明,查询不得,又习得一身偷鸡摸狗的本事,招了八溟一问,听说还会什么邪魔眩术。
这个叫阿虞的,除了长相出众些,他实在找不到任何叫他满意之处。
亏得尘儿对她念念不忘,一块破头巾一藏就藏了好几年。
正因为如此,容烈才有意放任容彻他们去示威提点,哪知道那丫头骨头这么硬,看着不哭不闹,转头就一声不吭地出了门去。
容彻传话回来说,尘儿那时正与人说价,后来价也不要了,货也不给了,带着六爻就把谈好的生意丢下了。
这样能乱了尘儿心智的女子,到底还是太危险了。
对面的容扬好半晌才晓得乌氏这话是说给他听的,想到自己昨日跑人小姑娘的院子里当了回恶人,急忙点头:“大嫂说的是,大嫂说的是。”
华裳听出几分异样来,暗地里掐了一把容扬的大腿,咬着牙问:“你对阿虞做什么了?”
容扬吃疼,连连高叫:“哎,就是大哥说这孩子来历不明,让我再去问问,我这不是没问出来着急了,声量大了点,谁知那丫头今个儿就给跑出去了……亏得尘儿又给追回来了,祖宗显灵,祖宗显灵啊。”
华裳秀眉一拧:“容扬你——”
一家之主见桌上闹哄哄的,心绪又烦又乱,一拍桌案把吵闹给止住了:“好了,食不言寝不语,都给我吃饭。”
几人对看一眼,心思各异,这顿饭吃得也是食不知味。
饭后各自回房,容烈怀了心事,在庭中来回踱步,瞧见容萝从阶上走过,思前想后,出声叫住了她:“阿萝,你等等。”
“爹,什么事?”
“咳咳,是这样,你好歹也是女儿家,过两天帮着挑选一份嫁妆,替那孩子备着,孤苦伶仃地嫁来咱们家,不能叫她受委屈。”
容萝心照不宣地笑了:“爹,就等您这句话了,尘儿都旁敲侧击好几回了,就您说什么要再等再等,我看啊,别回头真像大嫂嫂说的那样,把千辛万苦盼来的外孙媳妇儿给等没了,我那可怜的嫣儿姐姐,准能跳出来掐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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