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又觉得胃腹收缩难忍,饿得有些眼冒金星。
他咬了咬牙,依然想着正事。
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那外族的高手背后有一股不曾见过光的势力,那势力不畏惧容家,不畏惧乾坤盟,更不畏惧整个中原武林。
他们瞧上了阿虞母女。
五年前想用阿虞来威胁她的娘亲,五年后反了一反,而是想用阿虞的娘亲来逼阿虞就范了。
周子留踱出门外,从门旁的树下挖出一坛酒,拍开喝了一口,背靠着树干,仰头瞧着天上层层叠叠的云,显是要下雨了。
他倏尔想起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小阿虞不慎喝了被北宫湘下了毒的“桃灼”酒,而险些小命不保的雨夜。
他那时候便想,如果他没有将阿虞带进这江湖风雨里,那小小的孩子应当还在孟州城里卖着果子,换了钱买了吃食,再回到山间枕着小灰,睡上一个无忧无虑的好梦。
就此碌碌无为平平寂寂地过完一生。
如今他又一次生出那自责的心绪来。
想当初,阿虞的娘亲费尽心思让阿虞摆脱如她一样被控制的命运,是他周子留,一时私心,重将她带进水深火热之中。
说什么跟着自己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发财长本事……反而让阿虞一日日落下踪迹,叫那群隔得远远的虎狼,都嗅着味儿找了过来。
他这个师父啊,当得实在是没用啊。
唉声叹气之际,树上飘下一片叶子来,已经黄了大半,只有叶梗处还留着一点鲜绿,周子留盯着叶脉上两个被虫子啃出的洞,像凝视着两个不见底的深渊。
他骤然将叶子碾成齑粉,松开时,随着风散尽——要想带走他的小徒弟,就让那些虎狼先将他周子留咬成残渣吧!
这之后的几日里,总有人隔三差五地来寻衅挑事,再不是那一夜的男人,但也如出一辙的粗鲁蛮横,可若是打到你死我活了,却又速速离去。
周子留戏耍他人无数回,还是头一遭反被人这么戏弄,且每回打过,总是饿得厉害,回来还得吃上大几碗的饭,甚是狼狈。
尧讵笑话了几次,手上锻造的兵器已经快要成型,那人再出现的日子也不远,却还没能知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就也跟着着急上火了。
“你不是说自己不是白混的吗?查几个人的底细都查不到?”尧讵翻着白眼,骂得毫不留情。
“谁说我查不到了?这不是还差这么一点吗!”
周子留嘴上不肯示弱,心下自然也是有些无奈的。
那些人的人数倒是不多,只七八个,个个都安安分分地住在客栈里,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把入城时盘查他们的守卫都给杀了灭口,把线索都掐得干干净净。
周子留打是打不过,便只能一点点地查,动用了老脸请了不少江湖朋友,帮忙打听五年前可有哪处外藩国里逃了两个重要的人出来,因为路程遥远,车马书信都慢,这一等又等了好些日。
二人年纪算在一起也百来岁了,自然不如壮年人那么能折腾。
果然,周子留有一日追着人出去,回来就开始咳嗽发热,喝了点汤水昏昏沉沉,尧讵慌了神,生怕这口无遮拦的老顽童要死在自己前头,夜里又是照料又是喂药,把这辈子没用过的耐心和体贴都给用尽了,这老顽童才算没被阎王爷叫走,隔日就精神抖擞地起来了。
就在那日午后,十里与七羽成功甩掉一路跟踪的人,按着容尘的指示绕道来了柳州,这僵持着的形势才有了一丝变化。
容尘为了阿虞的唯一的师父,不仅派了暗卫前来助阵,还带来了新的部署谋略,哪知眼看着要摆脱困境,占得先机,孰料一场天灾带起人祸不断,生离死别,再难重圆,成了阿虞一生都耿耿于怀的心事。
……
上京城。
一场秋雨一场寒,天子脚下的上京城,连秋天都来得最是张扬跋扈。
它先是将枝头颤颤巍巍的黄叶一扫而光,再卯足了劲儿,把满城含苞待放的秋菊都催出了盘子大的花团。
这锦绣居的赏菊宴便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姜末找了个位置坐下,约好一同赏菊的封青还未到,她有些坐不住,想走到门边等,身后忽然有人捏紧了嗓子叫住了她:
“姜末姑娘。”
姜末回头看去,原是个幞头袍衫的白面宦官,才知道那声音也并非刻意捏紧的。
锦绣居据说就是当今皇后娘娘胞弟家中的产业,会有内宫宦官在此出现,倒也不算扎眼。
对方的年纪与她父亲一般大,但因为身子特殊,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见她不说话,那宦官笑得眼睛眯了起来,透着和和气气的亲切:“姑娘莫怕,咱家是元安宫的奴才。”
姜末心下一惊:“皇后娘娘?”
宦官仍是笑着:“听闻姑娘画的一手好画,娘娘是想请姑娘进宫一趟,为她画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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