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术可谓精湛至极,要不是阿虞的眼睛太过明亮动人,光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着实让人无法生疑。
胡晚春嗤笑:“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跳,这就是血衣族新任祭司的聪慧无双?”
阿虞沉着小脸:“我阿娘呢?”
此人能鸠占鹊巢,背后必然还有靠山,阿虞定了定神,假面盖住神色,整个人沉静得像无动于衷的小木头人儿。
胡晚春被她过于平淡的语气震住,哼道:“你们母女俩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傻,我既然能领着血衣族,你的阿娘还能有活着的份儿?”
胡晚春讲话字正腔圆,与阿虞温软的江南口音不同,她的嗓音生硬又尖利,夹着劈头盖脸的仇怨。
阿虞忽然呆住,方才在客栈里光线昏暗,没能瞧仔细,现在离得近,她才看清胡晚春有一对湛蓝色的瞳仁,一如外头被雨水清洗过的天。
阿虞盯着她,半晌,才慢吞吞说道:“我认得你。”
“你当然得认得我!我可怜的弟弟就是被你的好娘亲杀死的,死在你的眼皮底下,你忘得掉,我可忘不掉!”
阿虞没说话,圆睁的眼儿透着天真无辜,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胡晚春觉得自己一拳头打进了一团软绵绵的棉絮里,顿时怒气上涌,猛地站起来,手中多了一把利刃,刀尖映出她的脸上的恨意。
胡晚春步步逼近:“我弟弟好心与你结交,你不领情倒也罢了,竟然还害他性命,血衣族的祭司又如何?身为祭司就可以这么草菅人命吗?!”
当年曜国势头刚劲,与大豫公然对决,肆意扩张领土,毫无节制地攻打五国之外的附属小国。
她的故国式微,无奈成了铁骑下的亡魂,她与年幼的弟弟是族中仅剩的血脉,跟随护国少将军投奔大豫,孰料在途中与之走散,反被抓往曜国。
为了能在异国存活下去,她只能以色侍人,弟弟则为人放马牧羊。
两姐弟的日子过得战战兢兢,但好歹不愁吃穿,兴许也就这样无欲无求地过完此生。
她万万没想到,攒钱为弟弟买下一匹小马驹,却也因此让他丧了命。
报应。
一瞬间,这个念头从发冷的脚趾冒了上来,阿虞险些没能撑住,她勉力咬住舌尖,放柔声量:“你弟弟……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胡晚春被问住了,神情变得迷茫。
不光是她的弟弟,胡晚春其实也记不得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了。
她的故国太卑弱了,在舆图上都不曾留有标记,谁又会记得她们这支被灭的小小族群呢?
不过,她总还记得故国的天是湛蓝色的,和他们姐弟俩的眼睛一样,还记得那个少年将军,出发前也穿了一件蓝色的衣裳。
胡晚春又记起来了,听闻那将军嗜好特殊,爱收藏各种花里胡哨的衣裳,她当年乍然一听,还觉得好笑极了。
阿虞不忍再探听,抬手击晕了胡晚春,接住对方软下的身体时,眩术的反噬令她胸口蓦地一滞,混杂着愧疚的疼痛让她的神识有些凌乱。
“蹬蹬。”
外头有靠近的脚步声,阿虞心神收起,没再耽搁,快手快脚地将胡晚春扶上椅子,环视过屋中摆设,身体一旋,悄然离开。
回到客栈,只见九苏等在了住处门外,看到阿虞回来,松了口气,刚要迎上前提醒,屋内传来男子清冽熟悉的嗓音:“阿虞,进来。”
阿虞一怔。
九苏说:“公子来了快有半炷香了,我还没见着人,不好说。要是公子生你的气,你多哄哄他就好,夫妻之间小吵小闹是常事。”
九苏越说越觉得心里没底,亏她们还在这里谋划半天,哪知道公子这次连乾坤盟都给带来了。
阿虞有心为公子着想不假,可公子此举显然是动了气了。
新婚之际,小妻子撇下自己,孤身犯险,以公子之尊,会着恼发怒也在所难免。
阿虞张了张嘴,闷声问:“他来了?”
一说完,忍了一路的难过遽然发作,眼圈不受控制地发红,湿漉漉的黑眸盛满泪意,看样子好像在外头被欺负坏了。
九苏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哭了?”
容尘闻言,立即推门走出,几步来到阿虞面前,低头将小姑娘紧绷的小脸看紧:“发生何事了?”
“公子!”阿虞踉跄撞进他怀里,用力抱住他的劲瘦的腰,呜呜咽咽的低泣让容尘眉头紧皱。
阿虞实在不是一个爱撒娇的人儿,也从来不会主动在人前与他亲昵,现在见了他却好似变作一个无助孩子,将脑袋埋在他身前,就是不肯开口说话。
她哭得压抑,只依稀能听见几声泣音,容尘心尖儿都被她哭酸软了,顾不上气她擅自行事,俯身将她温柔抱起,转身进了房门。
六爻看得连连咂舌:“原来女人做错事后还可以用这招?”
九苏瞪他一眼:“你管好你的林小姐吧。”
六爻纳闷道:“林小姐就是林小姐,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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