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羽身为医者,此时也顾不上仁慈施救,乌云密布,暗夜将临,再晚些就谁也逃不出去了!
幸好十里先前就备下了车马,震动不断,车马举步维艰,但聊胜于无,二人护着周子留和尧讵,带上还未醒来的女人策马奔向城外,却见厚重的城门紧闭,拥堵了不少逃生的百姓,一个个正拼了命地想将门撞开,可不管如何用力,那城门就是巍然不动!
人群中不断响起哭泣和咒骂,驭马的七羽察觉异样,下了车也试图将门打开,从门缝向外一看,牙关骤然紧咬——门外竟挂上了锁链!
“接着!劈开它!”尧讵把斧子丢了过来。
百姓们见状立即围拢过来,出力将门的两侧往外压去,让门缝开得更大一些,叮当响动的锁链听在耳里仿佛阎王爷的催命符,而七羽手中的斧子已是他们最后的希冀!
“嘭!”
“嘭!”
“嘭!”
连砍三次,锁链终于断开,城门轰然被推到,人群像被释放的困兽,一窝蜂地涌了出去,待得奔出城外,竟如何也绕不出去,晃动的地面让他们头昏脑涨,有人开始呕吐,有人开始疯叫,还有人稀里糊涂地主动跳入深沟!
周子留盯着地面看了会儿,眼神蓦地一变:“是困龙阵!”
困龙阵是十分古老的阵法,能困数万人于其中,但布阵者也需付出性命,因自伤太大,早已失传许久。
“据闻血衣族当年为抵抗曜国大军,就是用了此阵,可惜终究未能成功,反而死伤无数,族群也就此零丁衰落。”尧讵早年为寻找铸剑的绝佳用材,也曾遍历山河,对血衣族也算多有了解。
众人倏然醒觉,原来那些居在客栈久不出面的人正是血衣族人,更是早就以命布阵!
“先破阵!”七羽顾不上困龙阵的厉害,把药箱往身后一塞,提起斧子跳入阵中,回头高喊,“十里,放赤霰!”
乾坤盟的盟众分布在九州七境,平日里各司其职,各行其令,唯有放出霰弹时才会择近赶来,相助相帮,而霰弹则以颜色区分排列,赤霰是危难求救的讯号!
……
柳州与通州相距甚远,乾坤盟的消息传至时,竞价会已经开过两日。
林圣庭和廖非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对这索然无味的竞价会有些失望。
说是什么深海有珠,名曰混沌,色泽质地世间少有,才能引来如此多的商客前赴后继,可头两日过去,推出的竞价品都稀疏平常,叫人丝毫提不起兴致。
阿虞和容尘分坐两张方桌,阿虞原想和林圣庭一道,不必自己出头惹眼,还能避些耳目,容尘却不大高兴,甚至还有些生气,夜里将她压在床上逼着她求饶才罢休。
男人的心眼儿有时候真是比针孔还小。
阿虞无奈,只得拿着邀请函和九苏先行入会落座,而容尘与六爻则是在第三日早上才来,林烟岚比从前乖巧多了,挨着六爻站着,打量着四周。
阿虞悄悄看过去一眼,见容尘清雅如初,眼底却有淡淡的青黑,这两日想来为了应付四方的敌手,也不曾好好休息。
认识多年,阿虞知道容尘行事极少会将自己置于明面上,如今曜国、血衣族乃至大豫境内的党羽都蠢蠢欲动,他以一介商客的名义隐于这场竞价会中,一来可以及时遏止曜国在大豫敛财招兵的诡计,二来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混沌珠收于囊中。
混沌珠妙用无穷,今后若再有海战,此物能让他们如虎添翼。
她的夫君,总是不会吃亏的。
阿虞猜想,他忙活两日,现在兴许连尧织也被制住了,否则胡晚春也不至于到现在还迟迟不出面,是暗地里同他交过一回手了。
既然他们缺的是银钱和兵器,他便断了他们的来路,釜底抽薪也不过如此。
阿虞思及此,低头喝了口半凉的茶水,不知怎地,今早起来就觉得心口闷得很,让她无端觉得慌乱。
“九苏,师父他们到哪儿了?十里来信了吗?”
“有。”九苏答得很快,“昨日来信说是快到梧州了。”
顿了顿,还特意解释了道:“你阿娘身体还没好,马车肯定不能走太快,七羽和十里会照顾好她的,老周这个人,你也知道,他就一直没个谱儿,路上要是想吃点喝点,又会耽误不少时间。”
“嗯。”阿虞垂下眼,手指落在桌面上画着圈儿,就在九苏以为她不会再问的时候,小姑娘忽然抬眼盯着她:“九苏,你去过柳州吗?”
“……不曾。”
“柳州去往徽州,走的是旱路,不需经由梧州。”阿虞手指一收,握成拳头,黑圆的眼睛里是静而沉的光亮,“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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