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宁没有对他的容貌过多探究,客气地作揖:“赵先生,今年入冬迟,本官原是打算半月后再入山避寒,为何梼杌军会特意来帮忙,且日子提前了?”
“廖大人在信中怎么说?”赵蔺眯起眼来。
“学生惶恐,恩师只说北疆今年冬天会比往年久些,让我备足了食粮好生应对。”
赵蔺笑了:“既然廖大人都说今年冬天会长,那从今日算起,不正好吗?”
朱友宁反复琢磨着赵蔺的话,突然回过味来。
北疆,要来些外人了。
带来北地之北的严寒,岂不就是提前入冬了?
……
这已是秋季最后剩下的几天了。
对大豫的百姓们而言,今年的秋天实在是个多事之秋。
先是上京城年年持续整月的赏菊宴被中途撤销,说是皇后娘娘得知父兄遇难,殿前失仪,惹怒天威,禁足元安宫,着太医早中午细心诊治。
赏菊宴的操办者是皇后娘娘的胞弟,陛下感念与皇后往日情分,让皇后的胞弟进宫开导,却不想胞弟携妻入宫竟是意图劝动皇后娘娘谋反,事未成,就被抓了个当场。
告发者更是身份特别,乃是路钧路大将军的近侍,也是獬豸军中的副将,封青。
追起缘由,原是一个叫姜末的民女被皇后身边的太监从赏菊宴上带走,入宫后就被鞭笞痛打,只剩了半条命。
封副将心仪那姑娘,把人救出后,愤懑不甘,想进宫讨个说法,就撞上了这么一出谋反大罪。
事后,皇后娘娘被彻底看管起来,盛家在徐州也闭门谢客,但并没有明面上的降罪。
众人又觉得奇怪,谋反大罪怎么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又一想,陛下果真是个重情义的。
但随后短短十来天,九州七境就开始生乱了。
先是滇南境内出现贩卖草烟。
草烟乃是一种烧起后能叫人欲仙欲死的毒物,吸食过度就会导致身亡,可为了贪图那一点迷离享乐,草烟在滇南还是供不应求,后听闻那制草烟的窝点被滇北州牧府一对夫妻给炸了,用的弹火来自川蜀贺兰堡。
“是贺兰堡的东西啊。”
阿虞站在房中舆图前,手握着毛笔,沾了点红色的墨汁,从图上圈出滇南一块,随意勾去。
滇南之乱,平之。
说来也巧,她让洛明珠夫妇去禁草毒的时候,正愁找不到趁手的弹药,倒是没想到九苏原来出身贺兰堡,难怪从前几次,容尘手上总有贺兰堡的东西供她所用。
想起容尘,阿虞脸上若有似无的浅笑更淡了。
周子留下葬后,容尘回了徽州,阿虞仍留在柳州,他仍然会日日送来相哄的吃食,也会带来书信,但再不曾来看过她。
阿虞和他打了个赌。
她从南往北,他由北向南,给彼此定了十五日之期,把藏在九州七境里的大豫蛀虫一一抓出。
这才只是滇南。
前日,曜国三万军力在北疆被梼杌军打得抬不起头,再次退回曜国,不到两日又换水路入关,战船客船共计八十九艘,军力两千余人。
谁知容尘在通州早有布防,西海口就是乾坤盟的人,船只还未上岸就被凿穿了沉入海底,上了岸的则被困于阵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再有逃走的八百余名散兵又在东海口被阿曼努迦的人俘虏。
突鲁族以曜国进犯东海水域的名义先与曜国开战,汝州从背后包抄,萧祜带着儿子萧怀景,与阿曼努迦再次联手,这次将曜国打得节节败退,直逼出了一百海里。
这仗又挡在了大豫之外。
容尘靠坐在榻上,眼皮慵懒掀起,六爻挠了挠头,就在展开的舆图上勾去了北疆、通州和汝州。
此两地之乱,平之。
曜国国君把这些败仗算在了盛家头上。
容尘迎击太快,让他们进不来,盛家出不去,曜国与盛家就像两只里外勾结的爪子,如何也握不到一起。
这日,阿虞看柳州城防已经牢固,烈焰军也小有起色,便抽空去了趟孟州。
比起别处,孟州尚且平静,街市的繁华与记忆中如出一辙,车马喧喧,灯火连绵,买糖葫芦的小贩见她模样好看,在收摊的时候,送了她一串。
阿虞咬了一口,太酸。
她在夜深的时候,去苏灼灼的玉楼阁里喝了点酒,老板娘开门只做她一人的生意,但也藏不住心思,旁敲侧击想从她打听沈弄的下落。
看阿虞神色恹恹,终于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句:“虞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阿虞被问住了。
她只是有些麻木地做着很多事情,想借着这些事,把那一夜的雨给忘记。
容尘知道,所以他不打扰,也不催促,只等她慢慢从悲痛中恢复。
阿虞有些想他了,她还想起那天霞光铺就,男人在血色的夕阳中朝她走来,半是玩笑半是幽怨地问她:“我若不来,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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