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阴云挤压在一块,沉甸甸的如同泼上了墨,压抑得人心里不断地紧揪着。四处流窜的风把地上的草丛吹得折弯了腰,半空中的树“呼啦啦”地作响,不停地抖落下来雨珠。
慕以臻的衬衫几乎湿透了,被风一吹就紧紧贴在身上,传来一阵冰冷的凉意。
但他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似的,看着怀里缓缓闭上眼的女人,神情凝重地慢慢单膝跪下来,把她小心翼翼地托在臂弯中,低下头跟她说话:“你刚刚说什么,把话说完整。”
刚刚他俯身侧耳倾听,只在她口中听到了一句“慕以臻,如果……”,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没有任何人应答他。
慕以臻终于开始有些慌乱了,眼底攀爬上一丝恐惧,声音隐隐颤抖着有些不稳:“你说话,阮青柠,我在这里听着。”
然而,阮青柠的脑袋歪在他的怀里,紧阖着眼,一动也不动。
心里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害怕给撕裂,慕以臻轻轻地拍打着阮青柠的脸,神情有些慌张:“阮青柠,别睡。”
他尾音不稳,甚至可以从中听出来一点哀求的意味。
高高在上的慕以臻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这让他在商场上的那群对手听见,恐怕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但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只要怀里的这个人肯睁开眼看他一下,他干什么都愿意。
然而怀里的人像是真正睡着了似的,外界的任何声音都被她屏蔽在外。她面容平静恬淡,似乎连胸膛都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慕以臻的手指触碰上她尚还温热的脖颈,感受到大动脉那里微弱的跳动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立马精神紧绷起来。
这脉搏实在是太微弱了,再这样恶劣的天气情况下,就像是在风中左右摇摆的小火苗一般,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但好在阮青柠尚还有气息,慕以臻逐渐冷静下来,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是立刻采取一些急救措施,不然即使现在有气息,但下山的路还长着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刺啦”一声的布帛撕裂声,在空旷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慕以臻咬着牙把自己身上的衬衫自下摆那里撕下来了干净的一块。
幸好衬衫下摆之前都是塞进裤子里,还算干净,这才能撕下来两块给阮青柠勉强充作绷带。
他轻轻捏过阮青柠的手臂,后者娇嫩的手臂肌肤上此刻血肉模糊一片,裸露出里面鲜红的肉,看起来触目惊心。
因为昨夜下过暴雨,且她长时间趴伏在地面上,导致伤口一直浸泡在水里,这么长时间过去就连血也没有止住,伤口根本没有要愈合的迹象,反而更有恶化的趋势。
还有没被水冲走的铁锈糊在伤口上,如果不是被及时找到,就这个伤口引发的一系列病症都能要了阮青柠的命。
慕以臻看的心中戾气奔腾,那群抓走她的人最好祈祷别被他抓出来。
但秋后算账还是得先放放,眼下必须先替人清理伤口。
看着伤口上沾染了大量的细小草屑和泥沙都已经和血色混合在了一起,慕以臻皱着眉头又从衬衣上撕了一块布。
这下,他这件意大利高级手工定制的衬衫真的像是一块破布搭在他身上一般了,把他整个人都映衬得狼狈无比。
慕以臻并没有管这么多,他拿着那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捏着阮青柠的手臂替她清理伤口。
也许是有点疼,怀中的人即使是在昏迷中也瑟缩了一下。
慕以臻立刻停下动作不敢乱动,眼里却掠过一抹喜色。阮青柠还能有感觉,这就说明她只是陷入了浅度昏迷,意识还没有到什么都不清楚的地步。
他不自觉的轻声安慰:“我替你清理一下伤口,不怕。”
像是哄孩子似的轻声安慰着怀里的人,他声音温柔至极。
阮青柠在他的安慰下重新安静下来,慕以臻见状不敢再去清理伤口中埋藏得较深的污垢,打算到时候交给专业的医生来处理。
将撕下来的两块布分别给她的手臂包扎上后,慕以臻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尽管血色很快就在布上渗透缓缓地晕染出来,但总好过就这么放着伤口不管。
确定没问题之后,他直起身子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评估逃生的路线。
古话不是白说的,屋漏偏遭连夜雨,方才想找陈霄过来给人止血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先前过来的路上难走得很,他也不放心把阮青柠扔在这儿自己去找手机,这才只能暂且撕衬衫已用。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的呼啸以外就只能听见树叶的颤动声。陈霄他们估计早就已经走远了,而且这里颇为隐秘,想要等到别人来救援无疑需要大量的时间。
但是阮青柠可等不了这么长时间。
而他既然能在这儿找到人,说明那些绑架者离得也不远,放声呼救可能喊来的不是陈霄而是敌人。
他必须自己想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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