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杨桃与汪流媚倒吸冷气的“嘶嘶”声,听到香梨梨花带雨向我道歉的哭声,还听到了自己的血液冲撞头顶,与心脏停顿的落拍声。
“姐姐!你在说什么?!”杨桃从对面的病床上跳下来,去拉扯香梨的手臂。
汪流媚也下意识地环住我的双肩,给予我力量:“怎么会这样?何时发生的事情?其余的宝宝们呢?!南歌与北吟不是一直守在鼓浪屿吗?!”
“趁着我和井犴夫人替宝宝们收拾床铺的一个转眼,四个宝宝就不见了踪影…南歌与北吟昨夜收到月牙神谷紧急传来的音信,二人连夜离开了鼓浪屿动身赶回神谷…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宛宛,你要骂我打我随你怎么样都好,若是宝宝有什么意外,我香梨一条命也全都双手奉上给你……”
“姐!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找到宝宝们才是首要的!”杨桃也红了眼睛,哽咽着试图将香梨从我的床脚下掺挽起来,“西凉仙君呢?仙君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汪流媚揽握在我肩头的手指,深深地隔着衣料陷入我的皮肉,我却麻木地浑然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桃桃说得对,现在自责都是无用的。南歌与北吟离开鼓浪屿绝非巧合,这显然是一出调虎离山计!”汪流媚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少一丝的担忧,却比任何人都多出一份沉着冷静,“不管怎样,眼下必须要给墨楼传音信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必须即刻赶回来!”
坐在病床上的我,稍稍颤了颤眼睫证明了自己还活着,好不容易寻回了理智,我飞快地拔掉了埋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赤着脚就下了地!
可或许是连续的高烧几日让我浑身极度的乏力,双脚才沾了地面,头脑就迅速地传来了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脚下又几步踉跄,胃里排山倒海的恶心感顺着喉管攀爬上来……
两眼一汪汪的晕黑。
我只记得最后听到的是,三个人都尖声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宛宛!”
……
沉浸在失去意识与知觉的黑暗旋涡中,我似乎沉睡了格外悠长的时间。
直到一缕暗涌的狐香,肆无忌惮地弥漫在我的鼻腔间,挑逗着我的各个感官,并将我丧失许久的意识与感触,慢慢地一并归拢了回来。
我缓缓地抬起打颤的眼帘,随着我的视线由无限的模糊转变到逐渐的清晰,一张风华绝代的面皮赫然映进了我的眸中。
“宛宛,你醒了呢?”
别来无恙的那抹似水温情,除了是那曾经教会十八岁的我说话与识字,教会了我要如何像一个正常普通的人去拥抱生活的胡凤柒,还能有谁?
瞳孔骤然一紧,我蓦然睁圆了双眼!
此时的我平躺于一张陌生的床榻上,昏倒前的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竟全都消失殆尽,柔·软的心脏宛若被无情的大手攥得生痛。
我咬牙切齿地怒视着眼前这双狐媚的桃花眼,愤恨道:“胡凤柒!把我的四个孩子还给我!”
上一次在鼓浪屿的深夜遇见的胡凤柒,还是遍身淡紫色的肌肤,但此刻眼前倚在我床榻边缘,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的他,竟已经恢复了曾经那白皙如玉的肤若凝脂。
而在听闻我的怒斥后,胡凤柒笑弯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就连点缀在他眼角的两颗对称的狐痣,也都仿佛染上了一层柔美的桃霜。
“宛宛…”胡凤柒忽然吸了吸鼻子,将银发缕缕的脑袋埋进了我的脖颈间,“能再次听到我的名字从你的口中叫出来,真的好幸福啊。再叫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呢,宛宛……”
胡凤柒哭腔满贯,一腔的氵昷热都盛进了我的肩窝里,可惜我如今对他仅仅剩下的,唯有铺天盖地的恨意!
于是,手腕一凉,藏在锦背下被我悄然幻出来的珊瑚蛇妖剑,就在胡凤柒沉醉在拥搂着我的时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刺进了胡凤柒翩美单薄的背脊上!
“呃啊…!”
胡凤柒痛嗤一声,轰然白发纷飞,我就此又加大了手下的力道,将扌臿在他背后的蛇妖剑向着他躯壳里的内脏,扌臿得更深了些!
终于。
胡凤柒蹙着那格外好看的长眉,从我的胸前抬起身来,他忧伤的桃花眼里悲凉满满地望着我,启唇问我道:“宛宛,你是不是忘了上一次分别时我对你说过,待我们下一次再相见时,就是岳锦救你与墨楼的孩儿之时?”
我自是没忘胡凤柒的承诺。
可是,我见到他这张比任何人都要阴险柔媚的容颜,我根本就无法忘却他每一次对我爱而不得的种种迫害!
他剥下我的人皮,要我穿上他的狐皮嫁衣代替他妹妹胡凤惟,嫁给青丘狐帝黎泱;他利用狐皮嫁衣三生三世的诅咒与眼仙夭瞳的性命,使全世界与我两两相忘;还有最不可饶恕的,他居然忍心亲手下了夹竹桃苷,试图滑掉我腹中与郎墨楼的第一个女儿!
这一笔笔鲜血淋漓的旧账,在每一次见到胡凤柒时,都能一次次冲塌我内心的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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