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钟,警笛声四起。
五条瘦削的身影一阵风似地冲出胡同,转过一条小巷,闯入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弄堂。
霎时之间,灯光大盛,三辆警车兵分两路而来,堵在堂口!
警车上各自冲出四名巡警。
谢小楼见状暗呼不妙,急忙闪身转左,脚下像装了弹簧似的,从旁边一道矮墙一跃而过。
跑不多时,绕过一幢公寓,遇见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颓砖败瓦,简直满目疮痍。
谢小楼记得这地方,原本是一座遭人拆迁弃置的化工厂。
化工厂的东南面,搁着一个比四十尺货柜还要高还要阔的大水箱,谢小楼小时候因为贪玩,经常独自一人偷偷跑去那里,跟别家的孩子打水战。有一次他不慎失足掉入水中,好在干爹及时赶到,要不然他恐怕就要被活活淹死。
“不晓得那大水箱还在不在那儿。”谢小楼忽然灵机一动,“要是我们五个人跳进那里面去,躲到靠近底部的阀门里,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么?”想得停当,脚底抹油般朝东南方向狂奔而去。
只跑了半盏工夫,一个庞然大物便赫然矗立于各人眼前。
谢小楼一见之下心中暗喜,说了句“是这儿了,快跟我来!”带领“奉阳四鬼”分秒必争地从水箱侧面的铁梯子爬了上去。
刚下过雨,水箱底部蓄满了水。尽管周围黑魃魃的,但是阀门仍然隐约而见,水也正是从那年久失修的缺口里漏到下边的排水管道的。
转眼之间,身后追来的那群巡警,脚步声已渐逼近,听得五个人一阵阵胆战心惊。
谢小楼匍伏在水箱边缘,别过脸问“奉阳四鬼”道:“敢不敢随我一起往下跳?”
“奉阳四鬼”此时已有些乱了阵脚,不知所措,仿佛兵临城下似地拿不定主意。
又是这生死关头,突然听见刀疤脸狠狠地啐道:“杀头的事情有人干,亏本的生意没人做。他***!若是这一跳能够捡回一条命来,倒也不亏!……反正横竖都是个死,跳就跳罢!”
话音甫落,其余三人都附和说好。
于是大家便各自壮胆,憋足了劲往下跳。
谢小楼好不容易才在水箱底部站稳了脚。他忙不迭地摸黑扭动方向盘似的阀门开关,片刻便将阀门打开了。
“快快快!藏进排水管道里!”谢小楼赶鸡赶鸭似地催促“奉阳四鬼”藏进排水管道,自己也藏了进去,紧接着就扭动开关,重新将阀门关得严实。
过了大约三分钟,水箱四周一阵骚动,顶部更是爬上七信名巡警,有的手执警棍,有的肩托竹竿,还有的倒提电筒朝水箱底部不停地照。
水很混浊,电筒光线所及之处全无半点人影。谢小楼等人敛气屏息地瑟缩在管道内壁,任凭水箱上面警棍怎样敲,竹竿怎样捅,也一动也不动。
不久他们就听见那些巡警四下散开、纷纷离去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终什么也听不见。
一切归于平静,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大家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谢小楼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阀门,“奉阳四鬼”争先恐后地冲出了排水管道,因为那里面又臭又脏,沉闷的空气中,处处充斥着一种死老鼠般陈腐得令人作呕的味道。
大口大口地喘息声在水箱里不断回响。突听大头鬼捏着鼻子咒骂道:“他***熊!老子差点就顶不住了……要是那些该死的条子再慢走几分钟,可就得给俺们来个瓮中捉鳖啦!”
谁知刀疤脸却笑了笑,拍拍谢小楼的肩膀说:“不管怎样,这次咱们能够逃出生天,大难不死,实在是多亏了这位小兄弟的帮忙。”
谢小楼伸手一抹脸上的污水,转过头去望向刀疤脸。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笑,使得两人之间的矛盾与猜疑,顷刻云散烟散。
猪胆鼻见状也立即陪笑道:“既然如此,那这位小兄弟现在就是俺们的大恩人了!不知大恩人如何称呼?”
谢小楼胸口一热,心头豪气顿生,赶紧回应:“不敢当,不敢当……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当然是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了。我叫谢小楼,今后诸位大哥就叫我小楼好了。”
秃子忽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小楼兄弟,附近这一带有没像样点的饭店或酒楼,俺们‘奉阳四鬼’定要请你去大快朵颐,痛饮几杯!”
谢小楼连想都不想就答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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