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暑假其实很欢乐的。
看着矜贵,其实很皮的闫筝终于被他拽下了池塘和他一起摸鱼。
那张写了“唐梁梦”这个名字的卡片,在漫长的六十天暑假里不过是须臾片刻,连在脑海中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却在唐梁梦这个名字爆出来的时候,像炸弹一样在脑海中炸开。
紧随其后的,是内疚。
方想年这些年身上背了数不清的内疚。
对夏杨的,对邢远乔的,对枉死的姐姐和姐夫,还有对年幼不得不一肩挑起偌大闫家的闫筝的。
层层叠叠的,数也数不清。
这些都还好,他不是原罪。
但惟独有一个人是例外,他是原罪,他的亲外甥也是原罪。
这个人就是唐浅。
他做梦都想不到,唐浅竟然知道。
连暑假和“黄粱一梦”这四个字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还知道什么?
方想年觉得自己一个人真的无所谓,已经把事务所赔给她了,大不了再把自己有的,别的东西赔给她。
但……还有闫筝。
稚气挑眉说出:“小舅,黄粱一梦,这个名字不错。”
说出这句话的闫筝,也是另外一个原罪,现在是她的丈夫。
唐浅知道吗?
唐浅接着逼近:“你告诉我啊,闫筝到底被威胁了什么?”
方想年宽慰自己,她不知道的。
没有任何人在知道自己的父亲间接是自己丈夫害死的,还能这么的云淡风轻。
所以,她一定不知道。
方想年很快的收敛了神色,伸手将唐浅推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扭头就走,步伐慌乱的去开车,嗖的一下跑开。
唐浅按了按太阳穴,深吸口气,跟着开车走。
开出村子后,方想年的车速很快,转瞬间便从唐浅的视线中消失。
唐浅骂了句脏话,开车回住的地方。
杨夏已经整理好了第一轮的新闻稿,递过来让唐浅先看看。
唐浅收敛起心烦意乱,细细的看。
写的是真的很好,不管是从哪个点看,都足够引人注目。
爆点、煽情点、连接点,包括后面的期待感,几乎是拉满了。
报道只要能发出去,就一定会引起舆论。
她点头,说可以。
杨夏将资料原件点了发送,接着将手里的文件装订好,塞进信封,开车和唐浅一起去镇子里寄。
唐浅开车开的心不在焉,好几次差点追尾。
杨夏惊魂未定:“你想什么呢,不能开我来。”
唐浅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下来将驾驶座的位置换给杨夏。
坐在副驾驶座看外面。
快递点是对夫妻,丈夫出去送件,妻子在里面整理包裹。
唐浅只听见里面熙熙攘攘的,迟迟不见杨夏出来,开车门下去。
在门口看杨夏和那女的聊天。
女的嗓门很大,一边将她的文件袋往文件夹里面塞,一边笑呵呵的说话:“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我老公都是为了我,辛苦点没啥。”
唐浅颦眉。
杨夏付了钱,错身经过唐浅身边的时候拉她:“走啊,想什么呢。”
唐浅回神,跟着上车。
杨夏说在里面的时候,那女的太忙的,不小心伤到了手。
杨夏给她包扎的,然后随口聊了几句。
唐浅接着出神。
默默地想,闫筝会被什么威胁?
他在乎的就那些了,钱,他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亲人,这件事已经可以排除了方想年和杨夏。
算来算去。
闫筝被威胁的点,似乎只能是在自己身上。
否则,宛若天神一样的闫筝又能被谁威胁呢?
谁都不会,从始至终,只会是自己。
唐浅隐约觉得手心疼,疼的是扇闫筝巴掌的那个手。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合眼闭目养神。
唐浅自问没什么能拿出来可以当做威胁一个人的点的。
细算的话,大约只有一个。
唐浅睁开眼。
刘前进的死。
唐浅下午开车回了趟深海,到了地方是傍晚了。
她赶在探视时间截止的时候,见到了林开阳。
林开阳胖了点,看着比在外面时少了点阴鸷。
唐浅直奔主题:“你手里有我的把柄?”
林开阳挑眉,声音闷闷的:“来找我就说这?”
唐浅点头。
林开阳很洒脱的耸肩:“没有。”
唐浅皱眉:“你最近见过林清荷吗?”
林开阳啧了一声:“她才不会来见我,我俩从出生就注定了,就算不是仇人,也是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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