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门口,气血渐渐上涌,兴奋竟也一点点堆积,希望踏出门口,拥抱几乎能为所欲为的整个世界,不再彷徨,不再无奈,不再随波逐流,变成掌控者,站在巅峰自由选择。但潜意识里的不安也不停游荡,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何况这诡异沾灰世界的陌生人——不仅是陌生人,还是俘获我们的敌人。
野人也回头看了看门口,再转过脸后现出一丝焦躁,语气也变得更加强硬与凶狠起来:“你没得选,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顺着昌,逆者亡。对于我们没用的人,活着的意义不多——要知道,这里的食物很匮乏。”他的眼睛隐隐冒出红光,盯着我像望着一盘美食的乞丐,磨着牙说:“或者死,或者成为呼风唤雨的强人,有什么犹豫的?”这仿佛是在逼我选择一张天文数字的彩票,我却不知好歹。
我却发现了自己不安的所在:“我们被改造之后出去,为什么还要回来救你们?你们不会考虑不到这点吧?”我反问道,又问出一个他刚才泄露的信息:“你说‘你们汉人’?什么意思?你不是……”
“愚蠢。我们既然能通过基因改造你们,同样就能限定你们的存活时间,掌控世界的一条重要方法,就是掌控生命,这就是掌控生命!我们会给你们十年的时间,回不到这里,只有死亡!”
他又盯着我的眼睛,很是骄傲地回答我第二个问题:“我,以前叫坂垣健太郎。”
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极为类似的名字,脱口而出:“坂垣健次郎……”
“我的弟弟。”这个自称叫坂垣健太郎的野人很平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却毫无征兆地出手,双手猛地抓向我,速度如电,避无可避。
我被牢牢抓住了肩膀,瞬间双脚离地,接着腾空而起,直接冲着门口就飞了过去。在空中,我还听到他在身后怒喝了一声“懦夫!”
我的身体并没有坠落在地面上,而是被另外一个野人接住,腥臭和辛辣混合在一起的体味又一次猛烈袭来,随即再度飘散,耳边风声骤起——我又被提着衣襟给甩了出去。
当我第三次被甩到空中又落下来之后,才撞击到坚硬的地面,顿时四肢发麻,气血翻涌,一口腥甜即将夺口而出,却又回流进身体,部分呛进了气管,火辣辣的十分难受。我忍不住,剧烈咳嗽出来,当拿开掩住口的手掌时,发现上面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我咬住牙,将手掌在身上胡乱蹭了几把,撑着地想站起来,才看见面前正站在一个人,我顺着修长笔直的小腿向上瞧,发现站在眼前的正是于诺,而她的眉头少有的微微蹙在一起,显得很是焦急。
她看我摔倒在地上,想要扶我,但动作刚做出一半就定在原地,把一只已经伸出的手扶在了膝盖处,另一只手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我甩着刀花,口中却在低声问:“你怎么样了?”
我实在拿不准她的态度,只能沉默不语,只是盯着于诺的脸。
身后,远远地传来那个自称坂垣健太郎的声音:“你的东西落下了。”马上,便又一件东西带着风声准确地落在我的脚边,我低头一看,正是那把缺了刀尖的匕首。而坂垣健太郎的嘱咐也紧随其后:“永远别丢了自己的武器,有了它,你才可能达成愿望,成为真正的强者。”
我下意识地握紧刀柄,循声望去,发现包括坂垣健太郎在内的几十个野人正在排成一排,站在离我十几米开外的一处崖壁凸出的石台之上,他们身后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阴影中影影绰绰,似乎还有更多的野人。而他们站立的石台离我所在的地方之间,赫然是一片虚空。想来,我刚才就是被他们隔空给扔了过来。
我赶紧上下左右地观看,才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这又是一个蛋形的空间,在顶部依然是那种发光的玉石,玉石上还有模糊的线条,轮廓看上去又是鲸鱼的形状,但是视线被横亘在空中的一些锁链干扰,看得并不真切。
顶部往下一段距离,便是那十几条横在空中的铁链一般的长索,它们彼此交错,几乎织成一张网,长索的尽头,并没有固定在崖壁之上,而是深入进一个个圆形的洞穴,不知道究竟被什么东西牵引。
顺着洞壁再向下看,除了野人所站的突出石台,四周岩壁竟然真的像蛋壳,光滑如镜面,没有任何嶙峋的山石,连可以搭脚的裂缝和凸起都没有,估计连最善在悬崖峭壁上攀登的猿猴和羚羊也无法踏足。这让我感觉——野人所在的突出石台,就是一个观景台,而我,就是他们观览的目标之一。
而我的脚下,是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石台,孤零零地浮于虚空之中,石台外侧全是弥漫的丝丝水汽和薄雾;放眼再向其他地方望去,是另外十几个同样的石台,彼此之间均间隔七八米的样子,高低虽然不甚相同,但相差不大,并不阻挡观察石台的视线,能够清楚得看到有些石台空着,有些石台则同样有着两个人,这些人里没有野人,全是一路上分分离离的同行者,不是跟随马有德抢先进入这雨城最深的腹地的人,就是和我一起紧随其后、通过土洞潜入进来的队友,唯一不见踪影的,就是柯问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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