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沉默,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的悲哀,在这家族间的恩怨情仇中,自己竟然不知道该选择什么立场。
“其实,郁垒神荼两家的恩怨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母亲拍拍我的手,沉声安慰道:“他们不停合作,又互相仇恨、杀戮,却又不能将对方赶尽杀绝,就这样持续了上千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追问道。
“这至少要从他们和始皇帝的契约说起。”母亲调整了一下身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而我也几乎将耳朵竖起——终于,可以一窥沾灰更深一层的隐秘了,在所有人里,能够知晓两家秘密,而又能尽量保持中立立场,客观陈述的,估计也只有我的母亲了。
只是,为什么每次探听重要信息,或者听一些隐秘的故事,都是在车上?我摇摇头,只能苦笑。
“据说,始皇帝与神荼郁垒两家在仙人的见证下起誓盟约,这点和你在地下阿房看到的画面相符,但盟约的内容具体是什么?现在已经不可靠了,这次盟誓是在极为隐秘的状态下进行的,没有任何文字记载,只在家族内部由上任族长对下任族长一代代的口耳相传。不过这种传递形式,有个致命的缺陷,过不不了太长时间——或许只是五代八代的,就会面目全非;再加上朝代更迭,战乱灾祸,以及一些族长的突然离世,真正的内容大部分早就散佚了。流传下来或语焉不详,或以讹传讹,都逻辑不通,甚至难以理解了”。母亲开始讲述,却让我有些失落,原来她了解的起源也不确切,也是“据说”和推测。
但就是这几句话,我也意识到里面有些问题,便急忙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经过不用太长的年头,这两家也早就消弭于百姓之中,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不同了,怎么经历了这两千多年,还会始终在这沾灰圈里,保持着重要的影响力?”
“怀璧其罪。”母亲看着我,缓缓地说道:“和你的遭遇一样,别人不允许神荼郁垒两家寂寂无声地变成普普通通生活的百姓,每当他们要离开这个圈子,一定会有人将他们拉回到血雨腥风之中。”
“就像把我突然拽进来一样。”我也叹了口气,看来,这真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轮回,不论怎么努力,都要回到既定的轨道上。
“对的。除了那些盯着沾灰遗迹的人,还有所谓的仙人——也就是这沾灰文明的遗留之人,他们也不允许我们两家离开。”母亲点点头,同意我的说法,又说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信息。
“仙人也不允许?为什么?”虽然嘴里问着,但我心里,其实能推测个大概,只是在期待母亲的证实:“因为郁垒一族算是一把钥匙?”
“钥匙?”母亲思索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吧。”
“那神荼涂家呢?也是钥匙吗?你和舅舅也有这个……天赋吗?”我本来想说“功能”,但对自己母亲太不尊敬了,只好赶紧用天赋替代。
“还是让你母亲先把神荼郁垒两家的历史说个大概,现在刚刚开个头,你就这样不停地问,又变成稀碎的碎片了。这次行动很是凶险,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徒然多了解一些,越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判断,那时候就是生死之别了。”柯问峰忍不住制止我,让母亲先继续。
“和你姐夫一个臭毛病,整天把死字挂在嘴上,不吉利。”母亲又嚷了柯问峰一句,让开车的他不由抓了几下头发。
但母亲还是采纳了柯问峰的意见,加快语速说道:“每次做与世无争的平民不可得被拽回沾灰漩涡中后,他们痛定思痛,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就只能一次又一次重新梳理自己祖先所背负的使命,琢磨更好把秘密传下去的方式。所幸的是,虽然最早盟约内容已经不可考了,但在历史的各种典籍角落里,不时出现关于这两家的记载,根据这各自祖先的行为,以及从仙人那里得到的相关信息和自家的信物、传言,两个家族还是能够将自己的使命重新捋清楚,而在这过程中,他们也发现使命是能给两家带来实实在在的益处,让他们有足够的动力延续这个使命的,最终,为了保住自己的安全,稳固自己的利益,他们做出了同样一个选择——将各自的使命简单化,简单到用一两句话都能明白,简单到即使不知所以然,后人也能知道该怎么办。但这,也造成了神荼郁垒的分裂和争斗。”
“他们的使命都是什么?”我边问边回想起钟大先生反复说过他在替我们郁垒承担职责,便自己颤着嘴唇反问母亲:“郁垒是守护沾灰遗迹?”
“是,又不全是。”母亲看了看,加重声音说道:“不是守护,而是看守。”
“这个,有什么不同?”我一下没有太明白。
“一个是守住不让别人拿走,一个是守着不让不相干的人拿走。”柯问峰解释道,现在外面的山路越来越难走,颠簸的厉害,似乎还在不停转着圈走,透过车窗,就能看见一侧是黑黢黢的险峻大山,另一侧则是无所屏障的黑暗虚空。但黑夜行进在这样的路况上,柯问峰却不怎么紧张,还不时回头看我们两眼,这又参与到我们的讨论中来。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话,尝试着举例
>>>点击查看《千藏局》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