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荆本可不管这闲事,却为了我与这些山匪周旋,如今身陷险境,我怎能不管他?
7
绿枝和方思远的手下护着那几位少女离开,方思远则跟在我身后前去救人。
他想给我治伤,事态紧急,我没空搭理,缠了几圈布条便骑马朝山匪聚集处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不是何荆要闹大,是官府的人也来了,正与山匪缠斗在一起,而何荆被官府当成山匪、又被山匪当成通风报信之人,两头挨打。
看他提着宝剑左右格挡,还连连解释,我竟在马上笑出声来,一点也不急了。
让他戏精附体,现在自作孽了吧?
他立刻看向我,怒道:「好你个谢公子!看我笑话?还不来帮忙!我要被打死啦!」
我指指自己肩膀,摊手道:「在下受伤了,怕是有心无力呀。」
「你受伤了?!」
他定睛一看,竟再不留情,长腿横扫三人,借身边木桩与桅杆突围而出,长剑左右斜刺伤了几个挡路的,跃到我面前,焦急道:「你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
我就知道他是装的,那几个毛贼和官兵哪里是他的对手?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绝不可能被困在里面。
他这边耽误时间,我免不了要责备一番,半是抱怨半是恼:「还不是你拖拖拉拉,我才中了埋伏。」
何荆立刻认错:「好好好,是我错了,我就该第一时间去救你!咱们先去疗伤,之后要打要骂随便你。」
他要上马,身旁一直不吭声的方思远忽然一把将我抱起侧放到他身前:「我带她去看大夫。」
我下意识抱住他脖子,怕自己摔下去。
他说完也不理会瞠目结舌、又被山匪缠住的何荆,策马而去。
马上颠得难受,我被他侧抱着更是痛得冷汗直冒,方思远找了块平地停下,从自己随身行李中掏出一瓶金疮药,掀开我领口帮我敷上,又用纱布包好。
他的手指第一次落在我肌肤上,冰凉,带着薄茧,凝神看着伤口的模样很陌生,既不像平日里的面无表情眼含冷意,又不像面对清云姑娘时的温柔痴迷。
他有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与我如此亲近?
我盯着他的侧脸,只觉得这无数次入我梦中的男人变得有些陌生。
新婚那夜,我怀着少女心事羞羞答答地想象他的手指在我身体游走、我该多么颤栗又期盼,此刻真切感觉到了那短暂的接触,确实浑身颤抖,却不是因为羞怯了……我感受到一种攻击性,他藏得很深,可我感觉到了。
他在生气。
「为什么要以身涉险?」他低声问我。
我拢好自己的衣襟,坦然答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几名少女被糟蹋,她们若出事,家里人该多伤心。」
「她们出事家里人会伤心,你呢?」方思远盯着我,伤心一般,「你若出了事,就没想过你的家人会伤心?」
我着实困惑了,他为什么要装模作样,把眼里的责备和担忧做给我看?
他一年到头都忙于公务,回家时也宿在自己的寝屋,我只在全家一起吃饭时能看到他,病了伤了他也不来看我,只吩咐管家去请大夫,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了?
我站起来,与他拉开距离,客气道:「方大人说笑了,你明知我已无家可归,所谓家人……只剩我那个小丫鬟罢了。我给她留了足够的钱财,若我出事,她也可平顺一生。」
「只有那个小丫鬟?」方思远更近一步,不可置信,「谢婉娩,你将我放在哪里?」
我再次后退,不再怕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说话也不再客气:「方大人,你我已和离,在我这里,你已经没有位置了。」
方思远眯起眼睛,终于不再装深情,霸道地表示:「谢婉娩,我何时与你和离了?」
「那日我给你和离书,你说请示过长辈后便可。方大人公务繁忙大约忘了,我便主动去请示公婆,他们欣然应允,我也自请离府未作纠缠,如此皆大欢喜,方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刚成亲那几年,我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后来我谢家被抄,我在他面前更是小心翼翼,再后来心冷了,整日笑脸迎人,我也累了,如今连个笑容都不想再勉强自己扯出来,便说:「方思远,我代那几位姑娘谢谢你,谢你手下将她们安全送到家。你我不如就此别过,我自行下山去。」
方思远又恢复了他那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做派,根本不理会我的话:「谢婉娩,这和离书我没签,便不作数,你现在仍是我的夫人。」
说完不再与我争辩,重新将我抱上马,让我坐在他身前,而他一手紧紧拢着我,一手策马,朝山下飞驰而去。
方思远的怀里很暖,与我想象中一样暖,可这却是我第一次感受到。
策马下山很危险,他将我抱得很紧,所以那种颠簸感就减轻许多,他身上的气息也是我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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