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并非是谁弱谁有理。他赊账又没有在你开的酒馆赊,与你何干?」
「阿姐你这是偏要帮他说话!」
张钰气得突然站起来:「他这种坏人和恶霸,受全城人唾弃和鄙夷,和他在一起就是自毁前程!」
我平淡道:「张钰,从我来到怡春院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前程了。」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我什么。
可终究没再说话。
我继续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向往圣贤,年纪又小,很多事情分得太过鲜明,我理解你的意气用事,理解你的人云亦云。
「但是一个人的好坏不该被世人所定义,不是对你好的才是好人。」
送走张钰以后,我才发现刘直倚在墙边,手里提着一笼包子。
头顶的灯笼被风吹得一晃一晃,映在他的脸上的烛光也是或明或暗。
我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只听他嗤笑一声。
然后他走过来递给我说:「凉了。」
我接过去说:「谢谢。」
然后他要走,又像上次一样,走了几步又拐回来。
他说:「我看见你了,在街角打人的那次。」
笼子的竹提手还带着点他的体温,我握紧了,然后「嗯」了一声。
「那人上次就要把他女儿给我抵债,我没有要。」
他说,「女人麻烦,看见我就哭,那姑娘可能会怕我,所以我没有想到,他女儿会死。」
他抬起头,用无所谓的语气道:「所以我看见他就烦,就想打他。」
8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过去数月。
这几月里,小灵子长高了些许。
薛琳闲时教我识字,经常默写温习兵书。
张钰知道薛琳接客后沉默了许久,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
刘直还是经常和人打架,今天惹了这个,明天扰了那个。
他打架不挑人,看不顺眼的也打,太守的亲戚也打。
他家算得上大户,母亲早逝,父亲又只有他一个儿子。
「无法无天的大恶霸。」那些人都这样说。
就算再仗势欺人,带的人再多,他有时也会受伤。
然后他就会从后门偷溜进来,再来敲我的门。
我的房间放了一些伤药,大部分都被他用了。
「真奇怪。」他对我说:「你竟然不怕我。」
我用白酒给他擦了擦肘间破皮的伤口,问:「你又不吃人,我有什么怕的。」
「可是很多女人见我就被吓哭,还大叫着不让我靠近。」他冷哼道:「很吵。」
熟悉了些我才知道,原来他真的很聒噪,他话很多,却很讨厌话多的人。
「你有爹吗?」他的话题一向跳脱,突然问了一句。
「有。」我说。
这好像是我爹死去的第四年,我对他的印象却已经开始模糊了。
「我觉得我说的是废话,没你爹怎么有你呢?」他笑着说。
「对。」我应和他。
「你这人还真的觉得我说的是废话?」他还气冲冲地追问。
我哑然失笑:「那我应该说什么?」
「你这人没诚意。」他站起身就走:「你早点休息吧,我要回去了。」
「好。」我应了他一下,然后转身把药箱收起来放到柜子里。
准备收拾桌子的时候,我看见他坐的椅子上放了一块银子。
我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扭捏,直接收了下来。
这次离去后,刘直很久没有再过来找我。
我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是他爹去世了。
我隐约觉得,他对自己的父亲似乎有着莫名的感情。
每次提到这个话题,他都似乎要鼓足勇气和我说些什么,然后长出一口气后又说,算了。
我知道他不想说,便并没有追问。
那天晚上,我撑着伞来到了刘直家。
这是我第一次进去他家的院子,很大,吊唁的人很多,大都也穿着锦衣华服。
我那寒酸的装扮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是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我等了很久,等到几乎所有人都走光了以后,径直走到跪在大堂的刘直旁边。
我给他递了一杯水。
他抬头看见是我,接过去放在地上,并没有喝。
夜越来越深,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守在门口打盹的家丁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我爹,其实挺烦人的。」跪在地上的刘直突然沙哑着嗓子开口。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离他近了一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默默地做着他的听客。
「他脾气很臭,小时候不听话,经常打我,打得很凶的,我娘在的时候还会护我一下,我娘走了就没人理我了,只能挨他的打。
「他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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