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那年,我娘收了二两银子,将我卖进了怡春院。
她欢喜的拿完银子走了,甚至忘了嘱咐我一句,照顾好自己。
后来我得知,我娘用卖我的银子,将弟弟送去书院上学。
挺好的,我认命了。
我虽知道以色侍人最为低下。
但谁愿意生来就当妓?
总不能因为没了清白,就让我去死吧?
1
我长得丑这件事情,我从小就知道。
当初人贩子来村里挑姑娘,我前后左右的同村的都被他带走了。
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头顶晃荡的也是一棵最枯萎的草。
我娘拉住那个肥腻的男人,哀求道:「我家姑娘,多少给点吧。」
人贩子力气很大,不耐烦地一把甩开我娘——
「我这可是给太守府的老爷挑丫环,那长得好看的是要去伺候太守老爷的,运气好的可是有可能抬姨娘的!
「就算长得再差点的,当个粗使丫环劈柴做饭,那是不露脸,可是也得过得去是不?」
他用那小得睁不开的眼睛瞥了我一眼,又赶紧移开,仿佛多看一下都会让他不舒服。
他咂咂嘴,又对着我娘道:「就你家姑娘这长相,倒贴给我也不敢收啊。」
我娘没有办法,带着我去了城里的花街柳巷,对着怡春院的老鸨求了又求。
「您就买了她吧,拖地打洒倒夜壶,别人能干的不能干的,我们都能干……」
她头发花白,腰弯成一张马上就要折断的旧弓。
神色寂寂,因她女儿的瘦弱丑陋,卖不出好价钱,而卑躬屈膝。
老鸨摇着扇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细着嗓子道——
「哟,你们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可是靠脸吃饭的。
「怡春院又不是什么慈善堂,你卖个人我们就得买?」
说着,就要门口的跑堂把我们赶走。
我娘一手抱着柱子,一手拉着我,情急之下给那老鸨跪下磕了好几个头。
「少给点也行,姑娘我养这么大也不容易,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
门口拉拉扯扯实在不好看,老鸨翻了个白眼。
她正要开口说话,我站出来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又用手指往后梳了梳几天没洗的头发。
我对那老鸨说:「我爹娘长得都不丑,我本应也不丑的,但是我现在太小了还没有长开,你等我再长长,我能给你挣钱的。」
这个时候,那老鸨才正眼看了我。
她那扇子摇了又摇,看了一眼我娘,又挑起我的下巴端详了一会,最后对我娘道:
「二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于是我娘欢天喜地去拿银子了。
她甚至欢喜到忘了再多嘱咐我一句,照顾好自己。
有人领着我去换衣服,老鸨哼了一下,眼神飘到我身上。
不知是不是在和我说话:「看起来是个本分的。」
于是我便在怡春院住了下来。
因为我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太小接不了客,于是便做一些烧水劈柴倒马桶刷夜壶的杂活。
我叫张杏,生我的时候杏子熟了,我娘便说:「那就叫杏吧。」
其实我家倒没有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我娘急着卖我,主要是因为我有个弟弟。
弟弟想读书,城里也开了书院,对外说是公平招生,看学生的水平和能力。
但是村里什么都不如我弟弟的王承,都被招进去了,我弟弟却没有动静。
于是我娘提着一只老母鸡去了王承家。
她晚上才回来,回来以后她和我说:「杏儿,你弟弟得读书,读书咱们全家才有出路。」
我说行。
后来我知道,我娘用卖我的二两银子,买了一块上好的墨,给夫子送了过去。
然后我弟弟第二天就收到了去书院上学的通知。
挺好的。
2
我第一次见到刘直,是去书院给我弟弟送烙饼。
转眼已经过了将近五年,我也已经长到十六七岁,近两年开始慢慢接客。
我隐约记得我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屠户。
他十分凶恶,几个打手合力才把他赶走。
他好似跟老鸨杠了起来,每天都要在怡春院最热闹的时候,闹上那么一闹。
老鸨便喊来在后院刷盘子的我,让我把他带去最差的厢房伺候一下。
我看了看周围吓得有些抖的一众女人,点点头说:「行。」
这便是我第一次接客了。
后来陆陆续续的,一些泼皮、戏子,难弄又地位低下的就都让我去了。
不过他们钱不多,故而我的生意算不上好。
老鸨让我和那些姑娘一样喊她妈妈。
她有时会盯着我平凡而寡淡的脸摇头:「当初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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