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洵转身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袅袅的星光在皇贵妃院中白色灯笼的映衬下,看得不是很真切。
也许是他的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现在的床榻躺着的,死了的可是怀胎十月,经历千辛万苦才把生出来的亲生母亲啊!
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么一瞬间的不忍。就因为他怕别人在他登上王位后说三道四,议论他的血统不正。就要牺牲他亲生母亲的性命!
夜色微沉,天空弥漫了一层压抑心扉的乌云,孔洵双臂环胸地靠在门外的柱子上。
“太子殿下,皇贵妃她,她已经去了。”皇贵妃身边的丫鬟过来禀告。
丫鬟还以为孔洵没有听到她的话,又一次大声说:“禀告太子殿下,皇贵妃娘娘薨了。”
孔洵这回是真的听到了,顿时狂躁地想要发火。但是想想这里来来回回这么多,还是忍了忍,沉声说道:“嗯。”
这语气里看不出一点情绪。
亲生母亲去世,本该大哭的时候,作为儿子的他面部却无任何表情,旁人一点也捉摸不透,他真正的内心。
就在大家都在为了皇贵妃突然病重去世的事情的时候,一个人影绕过了别人的视线,闪身进了皇贵妃的院中,他看四下无人,走到孔洵的耳边的轻轻的耳语。
孔洵点了点头,那人说完话根本就没有片刻的停留,快速穿梭在树林中,直至消失。
芷焉伏在地上,哭得已经不能自已,曾经她看着自己的父皇,母妃就那样死在了自己的眼前,现在又是皇贵妃。而下一个她不缺不知道会是谁,更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她。
她不知道曾经和他花前月下,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弱水三千只去她这一瓢的洵哥哥,怎能就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其实她也曾经是越国的公主,她也应该看过多少人为了登上那个高高在上的王位变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在他们的眼里和那个高高地在上的王位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芷焉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转头,环顾四周。在众人中寻找着什么。
看到了门外的孔洵,他微闭着眼睛,面无表情,靠着门口的柱子上,他头顶的白灯笼在风中摇动着。
皇贵妃宫中,众人都没有讲话,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哭声。只是不知道这哭声里包含着几分真心。又或许全是假意。
孔洵身上的这身白衣服,在芷焉看来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
这些宫中人也许有的已经心知肚明,皇贵妃的去世,只不过是权利者们的游戏罢了。也许有的还在为皇贵妃突然的病逝感到伤怀。
只是他们看到太多,听得太多,历朝历代哪个不是这样。
那孔洵作为皇贵妃的亲生儿子没有流露出半点伤心之感,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芷焉就这么跪了好几个时辰,直到孔洵走到了她的旁边,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渐渐地,她的嘴角居然有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样的笑诡异得让人捉摸不透。
孔洵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着,皇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身着一身白衣,头戴白色头纱。跪在地上帮他掀开了白纱。
谁也看不懂他真正的内心,就是喜欢或者背,只看见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向着自己生母的床榻前走去。
孔洵没有应声,他一直都怨恨着,为什么他的母妃在他刚出生就把他送走。
这几个月一次次地刁难于他,可是母妃那句“父母爱儿都会为其计深远”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他确是恨的,如果他没有被送走,一直生活在皇宫,凭他的优秀。他肯定还是会被立为太子。那样他登上王位就会名正言顺,也没有人会说三道四。
也许事情还会有回旋的余地。那样他也就不用毒死自己的母亲。
可是就是这样恨着,他此刻的内心是不是也会痛得不能呼吸。
他想要伸手摸摸这个生他的母亲,却也没有任何力气抬手。
芷焉看到孔洵的微微蹙眉。眼神和他对视一下,他一脸的震惊,而后又瞬间恢复了平静。
将军府中。
“老头子,你知道吗?皇贵妃薨了。”
孔军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却没有显得有多么的惊讶。
他以前就是宫中的军医,也许是看惯了生死,又或许他就早应该知道这结果。
他转过身,背对着孔夫人,片刻之后问道:“不知道芷焉会怎么样?”
提到了芷焉,孔夫人已然不复先前的平静,却还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孔夫人调整了情绪回道:“她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这种事,想必早就应该知道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先前想着他能在昭家军营告老还乡,不愿再与朝堂有任何瓜葛。他们三人能在乡下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哪怕后来带着芷焉一起生活,看着孔洵和芷焉每天朝夕相处,感情也日渐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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