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攸觉得心里空空的,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似的。
“为什么南安国会把储君当作质子送到我们这里?”弦攸不懂国事可她想聊聊扶安。
“那时他被送来时并非储君人选,南安国那老皇帝一生姬妾无数,光成年的皇子就有16个,而扶安是唯一一个老皇帝在民间生的,应该是最不可能成为储君的人,所以才被当作质子送到了京城,也不知为何留在南安的那些皇子们只要接了太子的昭令,入驻东宫不到半月就接连的死去,三五年间没了五个皇子,后来就传出了扶安八字硬,只有他能破了东宫的凶兆,那老皇帝这才急着召了扶安回去。”
“原来那皇帝不是想起了这个儿子,是让这个儿子回去试试能不能破了东宫的凶兆。”
“他被送到京城时既是质子也是棋子,在他短暂的生命里,曾无数次被下毒,被刀砍被箭射,幸亏我父皇一直派人保护着他,这才让他留了一条命到现在。”
“原来他一直被保护着,那你之前还说他在京城没吃过什么糕点。我还以为他从小多贫寒。”
宣康的脸部微微抽动了一下,“让他不死和让他好好活着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弦攸抬头震惊的瞪大了双瞳,她心里扭成了乱麻,乱世中可怜的人太多,扶安至少长大了,可想到他从小被至亲扔到这这举目无亲的异国,还屡次置他于死地,救他的人也只是为了粉饰太平,不然恐怕没人会在意他的死活更不会在意他冬日里的单衣,午夜梦回时的饥肠辘辘。
弦攸闭眼,眼前出现了扶安那总是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做派,他见人总是咧开嘴露出他的大白牙,每次在酒楼吃完酒弦攸付完账后,他总会写上一张欠条给弦攸,他说以后定要金山银山的还给弦攸,他用目空一切傲视万物的姿态作了一副铠甲将他的自尊心保护的好好的,他无时无刻的不在炫耀他是王子,他有高贵的身份。
他用不着任何人的怜悯,弦攸的眼泪一滴滴的掉在了手上。
掀开帘子,闹市里的嘈杂声顿时涌了进来,讲价的还价的,叫骂的,孩子哭泣的,宣康叫停了马车。他拉着弦攸穿梭在这市井之间。
“这人间的烟火气真的会让人流连忘返。”
弦攸抬眼,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将白云照的柔柔软软,她听不懂宣康说的意思,但她却能共情到宣康此刻的心情,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路过最繁华的街口,一家铺子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些人,弦攸远远的看着脚已经不听使唤的往哪凑,要不是宣康拉着她早就挤过去了。
她抬头看宣康,那眼里哪还有刚刚离别的哀伤,此刻早已换上了两头跃跃欲试要凑热闹的小鹿。
宣康无奈摇头:“去...!”吧还没说出口,弦攸早像离箭的弦嗖嗖的就窜进了人群。
“别挤别挤,我们先来的,”前面的人不满后面硬挤的弦攸。
“这是干什么呢?”弦攸踮着脚尖张望着,前面人太多也看不清。
“不知道干什么你还挤。”两边人看着弦攸挤了进去也开始推搡着往前。
宣康看了眼旁边的随从,里面有两队人呵斥着人群往边上散。
有时候这王妃的权势还是得用用的。弦攸得意的看着空了的地方,哼,我倒要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待她张眼望去,只见大大小小的铁笼里塞满了各种野兽,大的里面挤了好几只狼和小熊,它们弓身驼背浑身是血,小的里面有狐狸有灵猴,而地上摊着一堆尸体,有人正在剥皮,旁边还吆喝着。
“现剥的上好狐皮,一两银子三张皮,要的先交钱后剥皮咯。”店家本来还在忙活着收钱,就看着人群被分开,而中间愣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的,他不认识王妃,但看着旁边的侍卫也知道这人非富即贵,赶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谄媚着弯身问道:“这位贵人要点什么,鹿肉熊掌鹅肝,小店今日活动,都便宜!”
弦攸仿佛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她的视线被旁边一个笼子里的灵猴牢牢吸了过去,那只灵猴四肢被铁链捆着,头上一道裂痕里还在汩汩的往出冒血,它摊在屎尿血肉混合着的笼子里,奄奄一息,弦攸脑中突然就出现一个绿衣木钗捧着古琴的少女。那个巧笑倩兮古灵精怪的女孩。
“禹娘?”她脱口而出。
那灵猴听到声音努力仰起了头,看到弦攸那一刻,它竟然咧开了嘴,嘴里血红一片。弦攸只觉天都黑了,她的胃里外搅着,一股腥甜在嗓子里往外翻涌。
哇的一声,那店家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
“什么东西喷了老子一身。”那店家叫嚣着推了弦攸一把。
弦攸只觉天旋地转,胃里不断翻腾着,被那店家一推‘哇..哇..’把隔夜饭都尽数吐到了那店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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