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我从床底拿出了早系在一起的床单,悄声无息地从医院三楼的窗户爬了下去,疾速地跑到不远处的河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十分钟之后,换了几次气的我从医院外的河面探出了头,一路游了二十几分钟,到了郊外的一座僻静宅子,拿出隐秘藏好的钥匙,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我用最后的意识,拿起单独线路的电话,打到了沈公馆,听着对面响起了沈廷川的声音,硬撑着说了早定好的暗号,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恍惚之中,我似乎身处一个火车站,旁边有一辆火车,颜色和平常的火车不太一样,是黑灰色的,我看到一身浅色西服的萧明璋身姿飒飒地朝我走来。
我认得出,这是当初我给他买的西服,到现在还没把钱还给他,当时我其实知道他从不穿浅色的衣服,但看到这身西服的第一眼,就觉极衬他,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萧明璋一出现,仿佛天地都失了色,他慢慢站定在我的面前,脸上有着我从未见过的和煦轻松的笑意,语气也很温柔的像三月春风,出口却是惯常的一句话:「怎么,见到鬼了?」
「老师。」我眼泪汹涌而出,心里的委屈与酸苦像是柠檬打成的汁子,老师,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见鬼。
萧明璋温柔似水地瞧着我,轻柔的拭掉我的眼泪,却越擦越多,他的手上有着薄薄的茧子,有点粗糙,但并不令人难受,体温也不冷不热,温和的刚刚好。
忽然火车响起了长长的鸣笛声,萧明璋朝着火车看了一眼,我紧张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要走。」
萧明璋却笑着向我张开了手臂。
我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脸因为埋在他的胸口而声音有些发闷,哀求却不减半分:「老师,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萧明璋大掌覆上我的头顶,缓缓向下抚过柔滑的发丝,鼻尖萦绕着我身上淡淡清香,吸进肺里、心里、胃里,很暖很暖,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我的气息填满,他喟叹一声:「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我要老师活着!」我更紧地抱住他,就像要把自己塞进他的身体里,眼泪太多,已经浸透了他胸前的衣裳,渗透进皮肤心口,滚烫的像是落在白纸上的一颗火星,一点一点地灼烧掉整个身体。
火车又鸣了一声,萧明璋慢慢开口:「我该走了。」
我仰起头看他,神色凄哀,脸上破碎的伤痛弥漫蔓延:「你把我也带走吧!」
火车鸣笛第三声,这一声尖锐而急促,催的人惶惶不安。
「我真的要走了。」萧明璋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我慌乱焦急的望向四周,看见黑色列车的某一个车窗后,正坐着我寻找的身影。
萧明璋不舍的凝视我,将手缓缓覆在了车窗的玻璃上,我赶忙将手贴了上去,哀求的看着他。
「好好活着。」 我看到了他的口型。
列车缓缓开动,慢慢加起速来,我不甘心地追着火车跑,拼命地跑,还是赶不上他的速度,眼看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远方,我拼命的叫喊:「你答应过我的,你说抗战之后放我自由的,你走了,谁将自由还给我?」
「老师!」我突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而下,像是无数只小虫子从身上爬过,怅然若失地呆坐半晌,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自由了。
出神了良久,直到军医姐姐推门进来才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急切地问她萧明璋的消息,听到他的死讯的一刹那,我终于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感觉。
军医姐姐说军统内部出了叛徒,几次重大的计划都遭泄密,萧明璋在几次三番调查分析了岩井仁俊的身家背景与行踪轨迹之后,他识破了岩井仁俊的伪装,并结合泄密之事,筹谋了一个双重计划,利用日本人的手,挖出了真正的叛徒,并且清除了所有日本人收买或埋藏在上海情报网里的奸细,其中作为诱饵的死棋,就是萧明璋自己。
但他刚正肃凛的名声在外,直接投敌太过明显,被情所惑,为了私奔的恋人叛变却是最好不过的借口,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是自古以来的佳话。
军医姐姐讲完,便有些疑惑地问道:「但你是怎么参透这一切的?」
我心情极为复杂地开口解释,在医院的这些日子,我时常望窗外发呆,一个场景看久了,便会不自觉地有些联想,渐渐便意识到穿过医院里的护城河,正是军校里的那一条。
又思及萧明璋一直以来看着对我的绣工要求严格,其实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着重训练我的技巧,攀爬、游泳、扩大肺活量与利用随处可见的东西为冷兵器杀人等等,都是脱逃为主,其它的小意温柔,婉约轻曼,却是辅助。
他素来是个下棋高手,这样精妙棋盘下的绝佳布局,我不信只是碰巧,一个完美计划里的完美逃生路线,本身就是一种破绽,又结合平日了他说的话,以及与黑蝉相处中的蛛丝马迹,我悟了。
其实他本来的目的就是让我杀了岩井仁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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