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条青草掩映的小径往前走,只见一幢茅草屋隐于林中。
屋前屋后遍植青苗,几只羊儿在悠闲吃草,一只白嘴鸦从林中飞来,停落在屋檐上。
一个四十多岁的农妇,身穿洁净的灰色粗布褂子,头发挽着髻,麻利的在灶炉边忙活着。
她的裤腿被露水打湿了,想必天不明就一路从田间小径赶来。土灶旁的背篓里装满了青青欲滴的瓜果蔬菜。
一老汉正打着裹腿,利索地将背篓扛上,双手也不空闲,提着几捆晒干了的草药,径自出门去。
“路上慢点!早点回。”在灶头忙碌的农妇一边嘱咐老汉,一边往粗陶碗里倒入清粥。
“知道了。”老汉虽背扛竹篓却依然脚步轻快,只一会功夫,就在山脚处不见了踪影。
刚出锅的清粥正冒着热气,农妇熟练的将捣碎的青菜肉沫铺洒在粥面上,端着它往屋内走去。
沐浴在晨晖下的茅草屋,仿佛被时光遗忘般的静谧。
一扇破旧的木窗用草纸裱糊着,阳光穿透纸窗折射在土墙上,倒映出柔和而温馨的轮廓。
一张木架子床靠墙摆放,床上垫着厚实的干草,草垫上铺着柔软的褥子。
屋内摆设虽陈旧简陋,却散发着清新的田园气息。
我躺在褥上迷迷糊糊的。想要睁眼却被一股剧痛死命地拉扯着,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整个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
但我的感知正在渐渐恢复。我听得到农妇轻慢的脚步声,她将粥碗放在床边,用手背触了触我的额头。
她将长长的竹叶卷成细管,轻轻探入我的唇内,清粥缓缓流入细管,滑入我的喉咙。
我轻轻吞咽了一下。农妇一脸惊喜,轻轻地唤我:“姑娘,你醒了吗?”
连问了两遍,见我不作声,喃喃自语:“还没醒呢!总算是退热了。”
她拿掉细管,继续用勺子给我喂食,我配合着她轻柔的动作,小口小口地吞咽,她的眼里满是欣喜。
此时,老汉已一路下山,来到最热闹的坊市。
长长的街巷两旁门铺林立,包子店、煎饼店的伙计进进出出,炉灶里炭火噼啪,蒸笼热气腾腾。
晨雾早已散去,阳光从云缝里探出来,整个街巷被一片浅淡的金色晕染,市集愈发热闹起来。
吆喝声、叫好声、铁器敲击声,声浪嘈杂,行人熙熙攘攘。
街旁一家茶肆的点茶婆婆满头银发,面色红润,身子健朗,一面拍板吟唱,一面叫卖自己的点茶。
“月黑风高夜,寒氏一门灭。往事立残阳,谁念西风凉?可叹将帅亡,忠魂何时还?”
点茶阿婆有节奏地敲打着快板,吟唱得凄凄切切,听者无不动容。
座上茶客窃窃私语起来。
“哎,这寒家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竟落得灭门的悲惨下扬。”
“许是仇家找上门了,毕竟寒家乃将帅一门,刀下之魂无数呢!”
“寒大将军自请归野后,举家迁居郊外,远离朝堂,深居简出,处世低调。谁知骤降橫祸,可悲可叹!”
“寒大将军护国有功,忠勇无双,如今全家被灭,二十六口人,无一生还。世道不公啊!”
众人不禁唏嘘。
“忠魂何时还?忠魂何时还?”阿婆如悲如泣的声音,渐渐淹没在人海中。
老汉在阿婆的茶铺前找了一处空地,铺开几把干草,把背篓里的果蔬倒出来陈列摆好,然后默默地蹲坐在篓边。
他听着阿婆的句句吟唱,心里腾起阵阵悲楚。
虽说平日里他隐居深山,但寒大将军的威名,又有谁人不知。
他突然想到受箭伤的姑娘会不会是寒家的幸存者,可不是说全家被灭门吗?
老汉不敢多想。
其实老汉每月都会下山一两次,变卖自家种养置换些家用。
这次下山只为置换羊肾脂粉,家中昏迷的姑娘急需此药来敷贴伤口。
一周前,老汉下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躺在溪流边奄奄一息的我。
这条溪流蜿蜒迂回,环绕着整座山林。老汉不知道我从哪漂来,竞然幸运地被潮流带到岸边。
老汉赶紧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势,发现我的左肩被利箭贯穿,但幸好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以致昏迷。
老汉缓缓将我移至岸边,从背篓里找出工具轻轻剪断两头的箭柄,简易地做了伤口处理。
他用细软的草叶喂我喝水,又在河岸附近砍了几节竹子制成载舆,将我侧枕于上。
老汉在载舆上加装了两根木板,铺满细软的干草,再用绳子固定住我的身体,而后拖着载舆缓慢而艰难地行走。
载舆在平地上移动容易,但要上坡就难了。待老汉回到家时,已是傍晚。
农妇见老汉拖着个人回来,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是个受伤的小姑娘。
只见姑娘的脸色惨白,仿佛只吊着半口气,看衣着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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