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袅袅炊烟升起,萦绕在树梢之间。
农妇正忙着把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上桌,屋里飘荡着玉米、豆角的混合香味。
老汉将背篓挂在屋前的土墙上,用汗巾擦了一把脸,然后掸了掸褂上的尘土,进屋来。
“姑娘今日怎样了?”老汉一见农妇就询问我的状况。
“还没醒呢,不过已经退热了,而且还会自个吞咽了呢。”农妇乐呵呵地说道。
“那就好,差不多时日应该会醒了。”老汉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递给农妇:“待会把羊肾脂粉给她敷上。”
农妇盛了一碗白米饭递给老汉。老汉接过碗,搁在桌上,迟迟未动筷,显得心事重重。
“寒大将军家,前几日被灭门了。”老汉一声叹息。
“这世道真是乱啊!连寒大将军这样的好人,都…。”农妇心生悲悯。
“今日在街坊,还有人打听这小姑娘呢!我看那人凶巴巴的,不像什么好人,不敢声张。”老汉小声说道。
“啊?那、那这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农妇追问。
“我看这姑娘,恐怕是寒大将军家的人。”自打集市回来,老汉的猜疑更甚一分。
“寒家不是被灭门了吗?”农妇听得糊涂了。
“可能这孩子命大。街上找她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仇家也难说。”
“那怎么办啊?他们会不会找上门?”农妇一听,急了。
“老伴莫慌。等姑娘醒来,咱们自是要问清楚些。”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夜色渐浓,悠扬的蛙鸣阵阵传来。
躺在床上的我微微动了动睫翼,终于勉强挣扎着睁开了眼,燃着麻秸的油灯扑闪着微弱的光亮,映照着一张清丽的面孔。
我的脸色苍白几近透明,眼眶微微泛青,身体似被厚重的云层压着,软弱无力。
这时,耳边传来农妇的声音。
“孩子,你终于醒了!”农妇一脸惊喜,“刚刚给你敷完药呢!”
“老伴!老伴!”农妇欢快地跑出去。
我环顾四周,一切是那么的陌生,而视线回落,那些曾经的幻象又在眼前飞散开来。
浑浑噩噩中,我好像一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又好似自己刚刚从深渊里爬出来,我想尖叫,想哭,想要逃跑。
“孩子,醒了?”老汉夫妇一前一后进屋,朝我靠过来。
其实,老汉夫妇在席间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望着这两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我竟不知作何。
“孩子,先喝口水。”农妇轻轻将我扶起,把水递到我的唇边,慈爱的样子像极了阿么。
一想到阿么,想到爹娘,想到琰溪,还有祖父,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滴落。
农妇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像阿娘那样紧紧地抱住我,她的眼眶也逐渐变得湿润。
等我情绪稳下来些,老汉端来一碗红枣羹汤,劝我喝下,说我昏迷这几天都是流食,醒来后就要好好地补补气血了。
我根本没什么胃口,但望着他们急切关爱的眼神,还是慢慢喝完了羹汤。
随后,老汉问我是不是寒家人,我点了点头。
老汉心里虽早有预料,但还是一惊。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并未开口。
我知道他心中所惑,他的欲言又止,不过是不忍心撕开我的伤疤罢了。
“我叫寒千辰,我的父亲寒楚林,我的…”我的声音再度哽咽。
“孩子,莫非你是寒大将军的嫡孙女?”老汉反复确认。
我默默点头。
老汉听罢,心跳如擂。
寒家被灭门,这小姑娘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可街上拿着画像找她的那些人…,老汉不敢细想。
老汉平时看似少言寡语,实则心思细密,夫妇二人一夜无眠。
次日,老汉大早起来将院里的乌鸡宰杀,农妇炖汤端到我的榻边。
此时我已经可以坐起身,在房间稍稍走动了。
“大娘,我想回家。”我迫切的眼神望向农妇。
迷糊中,我虽听到老汉说寒家被灭门,但我不信,琰溪哥哥只是受伤了,而爹娘他们还好好的呢。
“孩子,别着急。你大伯刚刚下山去了,等他回来再说。”农妇劝道。
农妇搬出一张竹编的长条藤椅,铺上柔软的褥垫,我斜着身子半倚着,昏昏欲睡。
远处山坡的线条被晨曦的阳光渐渐勾勒,大地开始一点点明亮起来。
农妇不停地忙碌着。
她把晾晒草药的篓筐都整齐地收拢到院角,将鱼干、玉米和菜心用布袋捆扎好。
灶台上叠放着厚厚的烙饼,她用干净的纱布一层层地包裹着,又往两个水袋里灌满了水。
大大小小的包袱堆在屋前,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不知不觉,太阳已下山,傍晚的微风轻拂着我的脸颊,犹如大自然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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