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近几步,随手拂了拂谢意腰上所悬玉坠的穗子,盯着谢意笑道:“成衿的厨艺,确实颇合我心意,想要什么酬劳?”
朝思暮想之人的吐息落在耳畔,谢意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品味心中的甜蜜喜悦,一阵剧烈的刺痛狠狠剜向心尖。
谢意握着勺柄的指节用力,有些泛白,他脸上浮着淡淡的笑意。
“这道菜火候差不多了,曦和若是想帮忙的话,可以试试出锅端菜。”
在慕云曦和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之前,谢意及时收回手,握紧了拳头掩在衣袖中。
慕云曦和没说什么,将饭菜盛好端出,放在庭院树下的石桌上。
美酒佳肴,树影轻摇,两人相对而坐。
谢意饮了一口茶,道:“定远侯此次回京,京中必会再起波澜。你如果要入宫,迟早会卷入这些波澜之中。与他合作,至少入局时不会茫然,但也有风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虽不了解京中局势,但想也知道温孤无渊在京中不会那么轻松。”慕云曦和夹起一块排骨道,“皇帝忌惮他,还是大臣妒忌他?”
“都有。今上多疑,若非当年一扬动乱让大齐人才凋敝,邻国趁机作祟,皇帝不会放定远侯出去。”
“那他就安心让定远侯成长到如此地步?”
“自然不安心,我猜,五年前,皇帝就已经出过一次手了。”
慕云曦和道:“君主不仁,温孤无渊心平气和地守了大齐这么多年倒也难得。”
谢意淡笑道:“定远侯心思深沉,不像是那样逆来顺受的人。他至今不动,大概是因为还没寻到实证。当时定远侯羽翼未丰,而皇帝再怎么昏庸也是一国之主,多的是人帮着收拾痕迹。若让温孤策寻到实证,大齐恐怕就要变天了。”
谢意眉间染上一抹愁色:“所以朝中不少人对他的态度,近乎惊弓之鸟,如今也不知他们打算如何出手。”
慕云曦和道:“我知道,你说这些,不就是担心会牵连到我。我不会冒进的。”
“我知道你的本事,但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可以办成的。世人对定远侯的评价褒贬,但毫无疑问的,他是个重诺之人,但愿他能保护好你。”
慕云曦和不以为然,扬唇一笑,“鱼龙混杂之地,阴私手段少不了,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谢意无奈摇摇头,朗声笑道:“好,好,曦和最厉害。”
当夜,定远侯府,
“查清楚了吗?”
温孤无渊着一袭描金玄衣大氅,孤身立在窗前,青丝如缎垂落腰际,一眼望去背影如高山临渊,月光落在他的肩上,没了白日那般盛气凌人的孤傲,莫名显得清冷而空灵。
“侯爷,确有其事,乔大人从前便与老太爷有所往来,当年太傅府出事后。他曾经为此奔走调查过,还写下了一封密信,不过密信如今下落不明。与我们之前查到的一些细节是吻合的。”苏幕青恭敬回答。
温孤无渊轻叹,“我父亲还未授太傅时,他们就已结为了忘年交,两人时常一起吟诗作赋。后来我父亲权势日盛,牵涉颇多,而乔老生了退隐之心,日渐深居简出,两人的往来才少了。但我父亲一直收藏着他的字画。”
“两位大人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苏幕青叹道。
“他可还有后人在?”
青衣公子沉默,面色有些为难。
“怎么不说话?”温孤无渊语气没变,却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乔大人的女儿入宫后被封为婉嫔,乔家获罪那年,婉嫔被褫夺封号,次年过世了。婉嫔育有一女,名为慕云曦和,这位曦和公主自出生起便是个痴傻儿,失踪六年,一直都没有找到。属下这两日命暗网去查,找到了当年乔府的一位家仆,曦和公主似乎在他手中。陛下的人已经抢先和他接触了。”
“是我连累她们了。”
“侯爷,昨日长乐公主给您敬酒,今日我们便查到了这些。今上的心思,一目了然啊。”
“能想到用落灰了几十年的条例来给本侯设局,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温孤无渊冷笑道,“不过他们这点算计,于本侯而言根本无关痛痒。”
“可曦和公主她……今上为了留时间给我们查清楚,应该会引而不发。我们还可以另作打算。”
“苏幕青,你确实聪明,但还不够聪明。本侯会在意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少年天纵之资,白马银枪驰骋沙扬,何其快意狂傲,当时他也想过要建不世之功,饮最烈的酒,娶最美的妻。
然而当年一扬大火烧掉了他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少年时光,此后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婚娶何人,实在是最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
既是恩人之后,放到侯府里养着,保她后半生顺遂无忧,便是了全了这份恩义了。
京城熙来攘往,富贵迷人眼,谢宅却仿佛将那些喧闹都隔绝在外。
慕云曦和修炼,谢意看书,闲时对奕漫谈,惬意自在。
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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