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好歹缓解一些这紧张得快要令人窒息的气氛。
皇帝也终于再次开了口:“禾儿怎的如此妄自菲薄?快别跪着说话了,来人,赐座,快把永嘉郡主扶起来,就挨着朕,这样乖的孩子!”
直到坐到椅子上,齐嘉禾才如梦方醒,转身捏了捏苏长赢的手。
而苏长赢此刻也是汗流浃背,她虽壮着胆子将齐嘉禾从惊吓中解救了出来,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打李济疏进入衷秦殿开始,李扶峡便当他不存在一般。
就连现在,齐嘉禾被赐座,李济疏却还是像透明人一样跪在殿中,李扶峡该吃吃该喝喝,甚至与臣子说笑,但却一个眼色都没给过李济疏。
“我父亲不会同意的,他巴不得我快点自己死掉,如果让他知道是你救了我,他可能会杀了你。”
六年前,十三岁的李济疏刚刚死里逃生时,对苏长赢说的那句话此刻如惊雷一般在她的脑中炸开。
苏长赢此刻才知道,李济疏并没有说谎。
衷秦宫宴,虽都是亲贵重臣,但毕竟是外臣,可是连他们都对这样的扬景习以为常,可见李扶峡对李济疏的厌恶和痛恨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可是此刻跪在殿中那个瘦得像紫竹一般的李济疏,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呢?
其实殿里所有人都想知道,可是却确确实实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心里像明镜一般清楚,自打自己跟着李扶峡那天开始就知道,他最重视的是太子李济承,最厌恶的是景王李济疏,他对景王那样极端的厌恶就像他对孱弱无能的太子那样没有由来的重视一样令人费解。而那位齐嘉禾,恐怕终有一天会比景王还要惨。
皇帝秘密处死宰辅是殿中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而皇帝如果真想补偿,那一定会将齐嘉禾嫁给太子,而不是嫁给他最讨厌的李济疏。
恐怕不知道哪一天,这样如花的面貌便会被皇帝随便用一个借口给景王陪葬。
这样诡异的氛围,任谁都能看出来不对劲,更别说苏长赢和齐嘉禾。
既然李扶峡厌恶李济疏到这种程度,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今日,苏长赢和齐嘉禾就要给李济疏陪葬了。
正当主仆二人打算豁出去一试,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应天府尹柳一叙到!”
太监来报,席中众人一听来的是这人,纷纷放下了酒杯,不为别的,为的是忌恨和不平。
这柳一叙本只是李扶峡在玉宁城时麾下一个前锋排头兵,后来在李家军进大凉都时,为太子李济承挡了一箭,如今便被提拔到了应天府尹这样要紧的位置上。
若是他柳一叙身负真才实学大家倒也无话可说,可这柳一叙偏偏就是一个性格温吞,连应天府一个月可以用几沓草纸都要向太子殿下上书请表的人,这样的天生蠢材马屁精,如何能够服众?
苏长赢和齐嘉禾也早听说了这人的奇葩事迹,再加上这人最近的差事实在是太和他们息息相关——李济宁玉宁城被劫走一案就是由柳一叙牵头调查。
因此,主仆俩都实打实地期盼着这位应天府尹的出现。
如今四个月过去了,柳一叙在中秋这一日被召回京述职,想必是有了结论。
希望能是好消息,主仆俩不约而同地想着。
整个大殿里,翘首以盼的,除了齐家主仆二人,那便只有李扶峡了。
柳一叙刚一进殿,甚至还没来得及跪下请安,李扶峡便从高位上走了下来,亲手扶起了风尘仆仆的柳一叙,完全没顾上或者说是全然故意地踩在了全程被当做透明人的还伏在地上的李济疏手上。
几乎是一瞬间,苏长赢看见刚刚还如风中紫竹般清朗无双的李济疏额角便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而李扶峡似乎觉得还不过瘾,他那金龙纹靴还在那只修长瘦削的手上用力捻转了一番,李济疏半点痛苦的声音也没有发出,可是不断滴落到地上的汗珠和额角的青筋还是出卖了他。
可以确认的是,指骨断裂,至少需要三个月静养,苏长赢这样想着,心底里才刚升起来一丝酸涩的心疼,下一秒便被理智强行抽走了——他这样的天潢贵胄,即使不被父亲疼爱,日后也能过得很好,轮不到她担忧。
而李扶峡更是与柳一叙上演起了“君臣情深”:“柳卿,西北风沙漫天,一去四月,身体可还安泰?”
只见那柳一叙并不像苏长赢想象得那样是个四肢粗笨,头脑简单的模样,反倒像是个普普通通的精壮小伙。
“多谢陛下关怀,臣身体安泰,此次回京,除了向陛下禀明在西北剿除千思阁余孽的概况,更是要向陛下请罪。”
一听这话,李扶峡刚刚紧紧扶着柳一叙的手,转眼便不动声色地放开了。
李扶峡捋了捋他杂乱花白的胡须,慢慢踱步回到了“风清气正”牌匾之下坐下,沉默地喝了一口茶。
“哦,是吗?柳卿何罪之有?”
而那殿中的柳一叙更是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整个身子颤抖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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