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峡此刻却意外地眼睛好使了起来,开始向一直被当成透明人的李济疏发起问来。
“济疏,依你看,朕该给柳卿赐何罪?是让他五马分尸好还是凌迟处死好?”
扬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一道送命题!
若是那景王真顺着皇上的话头,赞同赐死柳一叙,那太子回朝,必定饶不了他这个还不如陌生人的弟弟。
若是逆着皇上的话头,那便更可怕,这位景王本就为皇上所深恶痛绝,若是忤逆皇上的心意,那恐怕结局会比柳一叙更惨。
苏长赢和齐嘉禾都暗暗为李济疏捏了把汗,毕竟如今她们的命运都早已经紧紧地和李济疏今天的结局绑在了一起。
苏长赢本以为此时的李济疏早已面色苍白,狼狈不堪,不复风光霁月的清朗模样。
可亲眼见他抬起头来才知道,除了汗珠不断从他那精雕玉琢般的脸上不断滚落,他居然连神情都没有半分变化,淡然微笑的假面。
“回禀父皇,儿臣认为,柳大人在数月内未能查清五弟的下落,让皇室血脉不知生死地流落在外,自是该死,但此事毕竟与外族戎狄有关,其中关窍,盘根错节。另外加上如今太子殿下正在边关同戎狄酣战,此时调查戎狄,可谓难上加难。不如先暂缓柳大人的死罪,令设期限,若是那时还是不尽如人意,再行行刑不迟。”
听完这样入情入理,不疾不徐的分析,殿中众人都纷纷点头赞同。
可叹这景王殿下,竟然能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想出一套既不得罪太子,也不拂了皇帝面子的说辞。
可惜景王在民间除了为大雍被迫挖去心头肉的传闻外无甚威望,否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事者。
那高座上的李扶峡听完这套说辞,表情也十分玩味起来。
“哦?按照济疏你的意思,便是让柳卿戴罪立功?”
李济疏双手抱拳,十分恭敬,“是,父皇向来以仁孝治天下,当年远在西北时,仁政的名声就传遍了大江南北,以致前朝臣民纷纷来归,民心所向,自然而然能够取代前朝残酷苛政。如今,天下臣民更是亲身体会仁政的好处,对父皇这样的明君仁政的仰慕之情更甚。更何况柳大人勤王之功,父皇更是爱惜,儿臣也是不忍父皇心痛!”
殿中大凉旧臣不少,人人都知道,李扶峡自登基以来,最反感的便是有人说他身为前朝臣子,谋朝篡位,大逆不道,而景王这一番说辞便是把他谋朝篡位的行为都改变成了民心所向的拥护,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果然,下一秒,李扶峡便开怀大笑起来。
“知我者,疏儿也。没想到疏儿你平时沉默寡言,如今说起几句来倒是入情入理。既如此,朕便如你所言,先暂免柳卿死罪,你便先坐到禾儿身旁,陪她多喝些美酒才是。”
众人听完这番话,都以为今日运道不错,连景王这样的老受气包都能得到个笑脸,今日夜宴应该是不会再起风波了,说不定日后,景王也能慢慢赢得皇帝的喜欢,那时,与景王这样的聪明人结交总比与太子这样狭隘昏庸的人结交来得好。
可下一秒,李扶峡便打破了他们的幻想。
“不过,朕以为,柳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限你一月之期,查明静王下落,否则满门抄斩。另外,疏儿你既身为宁儿的兄长,又为柳卿求情,查明真相你也该出一份力。只是,若是一月限期已到,疏儿你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那便只好王子与庶民同罪,免得天下人以为朕徇私枉法!”
李扶峡留下这番话,便拂袖而去,留下跪在殿中的众人面面相觑。
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个心照不宣的结论——看来皇上对于景王的厌恶是不死不休了!
中秋月圆之夜,月明千里,身在齐府的黎安之也通过重新洗牌的千思阁残部得知了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
她静静地坐在宁化堂内,看着墙上悬挂的画像,举起了酒杯。
“知释,如今你是不是后悔当时没听我的了?不过也不晚,她的儿子很聪明,也算符合你的要求吧。只是,我有些后悔嫁给你了,不然如今我也不必如此辛苦,甚至牺牲我们的女儿才能换来一个入局的机会……”
另一边,宫城门打开,已经在门外焦急地等待了半个时辰的林平青在见到李济疏全须全尾地从宫门走出来时,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
经过今日这一出,齐嘉禾早已经筋疲力尽。她本以为自己要嫁进景王府,所要担心的仅仅是如何说服长赢代替她生下李济疏的孩子。可是如今看来,以李扶峡对于景王府的厌恶,和对于齐府的防备,就算有这样一个孩子,她以后的路也只会每一步都十分艰难。
至于毁掉这桩婚约,去寻李扶峡的其他第二子第三子成婚,那更是天方夜谭。李扶峡若是肯这样,她齐嘉禾今日就不会是景王的未婚妻了。
甚至于遁入空门这样的道路,齐嘉禾也想过,可是青灯古佛能够护住她自己的一生,却报不了父亲的血海深仇,护不了母亲后半生周全。
今天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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