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恩尚敞着门,吹着冷风,身上的衣裳被吹透了也没能让她清醒。
她此刻的心很乱。
这种感觉与平时店里醉汉的言语调戏不同,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大概是那日见他教书的样子一直埋藏在她心底。
穆恩尚从未与人谈情说爱过。突然有一人向她表达爱意,她的心跳告诉她实在是难以假装不在意。或许之后的每一日她都会想起林度,想起开门时,看到的那双眼睛。
屋里的热气就快要被放光了。
穆恩尚麻利地关门自然没注意到两道身影从小巷进了后院,两人的手上都不空,大大小小的方形箱子叠的能有半个人高。
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他也该到家了吧。
“我们把烟花给放了吧。”穆恩尚春心荡漾,烟花是一刻也留不住了。
小七兴冲冲地从厨房走出来,“莫不是穆老板和我心有灵犀?我还没说就知道我们带了烟花回来,难道偷偷看到了?这本该是个惊喜呢。”
这……还真是在意料之外。
山上没法放烟花,土匪窝里也没人懂这个浪漫。
成人以后过得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团圆年,小七想送给大家一份礼物,其实也是他自己的一点小私心。小时候家里穷,村子里也都不富裕,过年过节也就那么一两家能放得起烟花给孩子看,还都是稍纵即逝。
山下他不熟悉,花了好几天的工夫他才找到了卖烟花的地儿。烟花店老板说每年进货都是有数有量的,今年或许会多,或许会少。得先紧着订了烟花的卖,有多余的才能卖给他。运气不错,真有的剩,还剩了不少。老板好说歹说让小七包圆,但小七很有原则,说什么都不肯,够放就行,一阵儿的新鲜又不能看一辈子。
小七又求着江司笪能同他一起去,因为他一个人或许搬不动。
出乎意料的,江司笪竟然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和他一起去。小七不免感叹,现在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好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他哪里敢指使江司笪做事?如今他们在同一屋檐下同甘共苦,这岂不就是糟糠之妻的情谊?
不对,是糟糠之友。
“就会胡说八道。”江司笪罕见的被逗笑了。
小七赶回去时,厨房灶台上一片狼藉,和被炸过无异。他先是惊吼不能接受,心想姑娘们个个貌美,一双巧手怎么能造出这样的一片狼藉?冷静下来把姑娘们都赶了出去,小七只把自己留在了厨房里,谁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怎么做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菜做好了,灶台也打扫的很干净。
见消失了很久的两个男人凭空出现,穆恩尚还没来得及反应,巧儿已经先他们一步找来了点火的物什。“那就都端出来一起放了吧,多壮观啊。!”巧儿催促着,一人手里分了一个火折子。
巧儿饿得不行,一切吃饭前的形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都是巨大的折磨。她只想赶快推进,然后安稳地坐在桌子上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饺子,再配上一口温酒,美滋滋。
当然还是忘不了八卦。
巧儿不动声色挪到了穆恩尚身边,悄声道:“姐,追求者送来的?”
与此同时一颗烟花在空中炸开了花,穆恩尚被吓了两跳,一时间不知道是捂心脏好还是捂耳朵好。
烟花是江司笪点燃的,很突然,明明说好一起点燃的他却先动了手。炸开时,他正往回走,处变不惊,巨大的火光和声响都没能让他低一下头。他的视线看过这边,但他的眼里能装下许多东西。穆恩尚想,他那一刻目光的焦点肯定不是落在她的身上。
“你说哪个?”穆恩尚还在嘴硬,但眼神飘忽不定,很少见她有如此心虚的时刻。
“明知故问。”巧儿的目的达到了。如此回答比肯定的回答更有用。
巧儿了解穆恩尚甚至于多过了解自己。不过今日巧儿打算暂且放过她,待明日再刨根问底。今日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还是不太方便。
哪个寻常人家能如此豪气的放烟花?也就数他们了。奈何这是一条商业街,家家户户大小商铺都关门了,唯他们【祥瑞】一家还开着。无人艳羡,也就无从炫耀,不免让人心生遗憾。
“这要是让人看见了,定会认为我们这一年赚了多少银子呢,敢如此挥霍。”
“是啊,穆老板生意兴隆,可要罩着些我。”江司念附和。
巧儿冲天空喊话道:“这一年真是辛苦我巧儿了。明年的巧儿要更强大,要更加能独当一面呢。”
江司念来了兴趣,问道:“很少在这儿见到巧儿姑娘露面,做的是什么营生?之前从未见过,但又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糟了,要露馅。
穆恩尚赶忙上前打了圆扬,嘿嘿一笑道,“大过年的,不说这些。”这话立刻引起了江司念的警觉。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就是有一种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比起女儿家这边聊得火热,两个男人倒是深沉的很,仰望星空,一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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