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了将近二十年的书也没有读腻,反而越来越痴迷。他的理想是让更多的孩子知道读书的乐趣。能把孩子们带进课堂,并且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留在课堂上,林度为此花了不少的精力,还有银子。
他授课时从不会像老先生们那样一板一眼毫无新意,而是靠讲故事,把文章上的内容结合到现实生活中来,生动有趣。
林度的家里有几座矿山,家里还有一些其它生意。不过这些他都不插手。他下面还有一个亲弟弟,比起他,弟弟更是一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林家没有什么长幼有序的老旧观念,谁适宜,就谁去。
在林度来学堂之前,这学堂是破破烂烂的。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连学桌也仅有五个,摆放的参差不齐。这与他记忆中的学堂全然不同。
他是在京城里上的学堂。离家在外十几年,不想当官也不想做生意,只想回家带着孩子们学习。
于是他就回来了。
自掏腰包出钱修缮学堂,还给家境不好的孩子家里送钱补贴家用,只有这样家长才肯同意孩子继续留在学堂。
但林度乐在其中。
听说穆恩尚生病,一下了学,林度立刻马不停蹄带上一袋上好的汤药赶往她那儿。
昨日见她时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病了?林度放心不下,紧赶慢赶着就过来了。
穆恩尚不在店里。看店的小二说,掌柜的大概是去河边钓鱼去了。
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去河边钓鱼?她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林度回家取了件毛绒披风,策马直奔河边。
这日的风不算大,但刮在脸上也像刀子似的。风吹得睁不开眼,一路上林度走得很是艰难。他马术不济,摇摇欲坠几次差点掉下马身去。
穆恩尚的确是在河边,靠在躺椅上好似睡着了,有鱼上钩了也未曾察觉。
她只着了一身薄袄,样式好看,但太过单薄。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睡得正酣。
林度轻轻上前把披风搭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她只挪动一下换成了更舒服的位置睡着。林度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吵醒了她。
穆恩尚是这城里的奇女子。她比他要先来到这儿,她来到这儿一年半以后,他才回来。常年在外,每一次回来都变化不小,他不感到意外。
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在城中最繁华处开了一间酒楼。这在当地人中引起了不少的震撼。但林度只是听说,一直未曾见过。
直到那日她把学生给送回学堂,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从前只是听说,见到了才知国色。
她站在学堂门前惴惴不安,许是见他在讲课所以没有打断。直到他回头,对上视线之后她朝着他挥了挥手。她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那般,热情又温暖。
那一幕的穆恩尚,他这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而此刻在他面前小憩的穆恩尚,他同样挪不开目光。
刚刚咬钩的就是一条还没有手指长的小鱼苗,留着也做不成一道菜。林度不忍心它孤苦的在岸上死去,顺手就把它给放回了河里。
鱼儿游得很快,林度不明白这么矫健的一条鱼怎么会咬上钩。看了看四周没有鱼饵只有鱼钩,她是怎么做的呢?林度读遍了古书,唯有她就是姜太公这一种解法。
穆恩尚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坦。刚开始还有些冷,睡着睡着就不冷了,还有些温暖。
回光返照就是这样。莫不是她已经被冻死了?
穆恩尚惊醒,腾地一下坐起身,瞪圆了眼睛看四周的布景,眼前的扬景十分熟悉,还是凡人地界,是她睡前看到的那片河域。这下让她安了安神,定下了心。
她对死亡实在是太过恐惧,每每想起都会不寒而栗。
林度在一旁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不迭从沙子堆上起身,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直到看她呆坐那儿,才反应过来她只是梦魇,或者是睡得太熟做了一个噩梦。
穆恩尚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看向一旁,却看到了一个大活人。她惊喜道:“林公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并没有对自己的出现感到排斥,这对林度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林度也逐渐放下了拘谨,反问道:“在学堂里你称我为林先生,在学堂之外又称我为林公子,为何?你认为哪一个才是我?”
如此细微的差距都被他给发现了?他们才见了不过三次,这是第四次。被看穿心思的穆恩尚有些害羞,默默地低下了头。
“谁让你身份复杂,让人难以捉摸呢。”她玩笑道。
“哪有什么复杂的身份,林度就是林度。”
“那怎么叫你才算是妥当呢?”
“林度也好,度林也罢。你怎么叫都好,怎么叫都妥当。就是别太见外,我想和你交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他只是想与自己交朋友?
穆恩尚沉思片刻,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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