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修南无奈,又擦拭掉她落下的泪。
温慈恩不再挣扎,他便当她默许他讲了。
这故事从哪讲起呢?
从1998年4月2日讲起。
那天,本港一位女大佬同本港“船王”有单船运生意。起初是洽谈成功的,船王愿意借两艘船给女大佬走货,但前提是走正规货。谁知5日那天,船王从手下那得知女大佬借他两艘船是走私货物的,一时吓得不轻,当晚就告知女大佬不借了。
船王讲走私犯法。
犯法事他不干,有损阴德。他还有五个儿女,他们要是知他们的爹地干这种事,以后怕是会觉得有这个爹地丢脸死。
何况那时已经不是97前。
女大佬也不为难船王,讲不借就不借吧,但话不能乱讲,否则日后就是敌人,大家都别好过。
可不出两天,女大佬走私货物的消息就传遍本港,原本风光的女大佬一夜陷入困境,开始四处躲差佬追捕。
温慈恩止住哭声,问:“你讲的女大佬是不是D姐?”
谈修南点头。
女大佬正是D姐。
他曾经的大佬。
温慈恩知谈修南原来跟着D姐做事,她又问:“她走私消息暴露,是不是以为我爹地讲出去的?”
好像......她大概知道爹地为何被杀了。
谈修南又点头,继续往下讲。
走私货物一事,外人确实只有船王知道,其他都是自己人,女大佬不认为是自己人背叛自己,断定是船王不守信用,转头翻脸对外泄露了她走私消息。
于是,4月9日那天,船王一大家子人坐船到西贡游玩。一直在躲差佬的女大佬不知怎么得知船王行踪,夜晚租了艘船带上亲信跟踪,找准时机上了船王的船,而后将其绑架在舱房。
越往下听,温慈恩又落泪了。
再往下的事,就是爹地被杀。
谈修南带她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等她喝下缓了缓,才再次出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当时同你们一艘船,是给D姐做内应的?”
温慈恩抬头带着恨意的眼神看他:“难道不是吗?谁不知你是D姐最看重的人。”
谈修南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苦涩一笑,他伸手进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衔一支上唇,点燃。深抽一口,呼出的袅袅白雾模糊了他脸。
“D姐不信我,没让我参与。”
“那次走货我不在名单里。”
酒精逐渐上头,温慈恩不适地晃了晃头,继而觉得好笑的笑了声:“……她怎么可能不信你,你在同我讲笑吧?”
全港都知D姐最得意他。
D姐怎会不信他。
不是在讲笑是什么?
谈修南开始伸手勾起她落在肩头的秀发,玩弄于指尖中,等烟过了肺,他平声说:“我第一次见D姐是九零年,在一家夜总会后门垃圾桶旁,她当时快死了,被人打的。我刚从垃圾桶里翻出东西准备食,见她那样,还是没忍心当看不见,最后扔下东西带她去了医院就走了。”
突然又是另外一个故事讲起,温慈恩不明白谈修南这是闹哪出,不禁皱起眉头。
“那之后我再没去那家夜总会后门,但一个月后我又见到她,还是那家夜总会,不同的是,这次不在后门,在里面。”谈修南红了眼眶,似是过去那段记忆不美好。
把烟又吸进肺里。
他接着:“我老豆同阿宗老豆一样,都是个赌徒,当年我老豆赌得我家破人亡,我阿妈受不了跳了维港,我老豆最后被逼还债无力偿还,也跳了楼,全家就剩我一个。那晚在夜总会,被人抓进去,要我还债,不然就要我命,D姐正好在扬,是她替我还债救了我......”
自那以后,只要D姐有口饭食,就有谈修南的饭。后来D姐干掉夜总会老板自己上位,他成了D姐身边红人。
D姐讲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从来不会问,正是因为对D姐言听计从,又总是出现在D姐身边,所以就有了知己之谈。
那不过是两个互救的人罢了。
谈修南脸颊悄然滑过一滴泪。
抽完最后一口烟,他掐了猩红的烟头,玩弄温慈恩秀发的指尖收回,不再面对着温慈恩。
“我同你拍拖之后,D姐后来有些事都不同我讲了,也不让我知,9日那晚我去解手,恰好见她绑了你爹地,我想去救他来着,没救成......”
想到那晚的情景,谈修南就一阵心痛难忍。他被D姐其他手下拦住,还揍了一顿,眼睁睁看着D姐捅了温郁嵘腹部一刀,之后叫手下将人扔进海里。
那时,他肋骨都被揍疼了。
温慈恩止泪怔怔望着他,心底复杂。
他过去如何,这是第一次同她讲。
原来,过去的他比她想象得还要不幸福。可是,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就没救成爹地?
明明他会游泳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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