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至,初宜当日三更便被叫起上妆,今日何衡和李清秋被迎入宫,连李昇也被皇帝接来送嫁。李清秋是生母,皇帝特批在昭阳阁内看着初宜上妆,上妆前先是开脸绞面,本是要一位多子多福的老妇人来执行,皇后在宫中诞育三子,虽没有女儿,却也多子,先用细丝线将初宜的额修了,再又换了李清秋来帮初宜绞了面部的汗毛,是为儿女双全。
再就换上宫中经验丰厚的女官帮初宜上妆,眉若远山黛,唇如点绛,双靥红润有气色,再于额间勾勒上莲状花钿,顾盼生姿,熠熠生辉。
发髻梳妆前须得先过三梳,所谓三梳礼,便是由媒婆或是母亲便梳头便说吉利话,李清秋忍不住眼泪,却又欣慰,手上抓梳子都抓不稳,轻柔地梳在初宜的发丝上:
“一梳,母亲愿你身体康健。”
“二梳,母亲愿你喜乐平安。”
“三梳,母亲愿你和将军白头偕老。”
初宜感动不已,又唯恐哭花了妆面,大滴泪水在眼眶里转,碧珠看了也不禁红了眼眶。
三梳礼过,便是加笄礼,梳头的女官帮初宜梳了个干净又不失风姿的“抛家髻”,抛家髻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故此得名,再又李清秋帮初宜带上先前在司珍房挑得头面之一——赤金凤凰双飞荣华富贵头面。头面共有三十七件为一套,分有顶簪、鬓钗、长簪、挑心、分心、掩鬓、后压各类首饰,再加上耳坠、手镯、璎珞、戒指、小钗、啄针等,富丽堂皇。
赤金凤凰双飞荣华富贵冠饰布满镶嵌着赤红珠宝,金丝纂刻拧成凤凰二只,各类首饰以中心的红宝石金扇顶簪为中,两侧分别对称配上各项钗环,掩鬓更是华贵无比,由珍珠和红宝石大小串连成流苏,其余便都是同头饰相配套的余下配饰,李清秋都帮初宜一一佩戴上。
初宜发饰上好,便起身叫穿衣女官为她一层层着上嫁衣。
先是一层绛红香云纱真金宝相花纹样对襟短衫,外罩半袖绫纱对襟珍珠褙子;再着云锦鎏金暗纹襦裙,裙头束带满绣牡丹百合花团锦簇花样,上缝金兔围月宝石,下横缝珍珠串,挂元宝荷包红绿宝石长命锁垂地长流苏;深绿月华锦缂丝元宝花纹对襟内大绣;外着大红织金对襟大袖,对襟匀称地缝上珍珠,坠地尾摆和大袖都绣销金云牡团花凤凰携梧,连背上都绣满了金银滚边祥云凤鸟。
随后,初宜轻抬膝弯,踏上那双朱锻云丝凤纹顶嵌珍珠的软底锦鞋。
她提裙盈盈下拜,拜皇后,拜母亲,拜天地,拜祖宗。
皇后将她扶起,教诲道,“且要早生贵子。”
李清秋接过初宜的手,“乖孩子,平安快乐就好。”
初宜双手交叠至额,倾身,“初宜谨遵教诲。”
这一项结束,便是坐轿行至太极门,初宜在宫中第三次坐轿,这次比以往都要稳当。
她的头格外重,嫁衣亦是如此,但她必须保持体面,以扇却面,不能失了皇家之面。
今日皇帝下旨休朝,他如今也正是在太极门前等候,宫人落轿,陪嫁碧珠蕊珠扶着初宜下轿,红布早已由宫人铺好,初宜走一步看一步,生怕出了差池,她缓步行至皇帝跟前,初宜行礼,“初宜拜别姑父。”
透过轻薄的扇面,初宜能看见皇帝的欣喜,果然皇帝将她扶起,指了指前面,“好孩子,去同你的父亲、祖父道别。”
初宜福身,“是。”
于是碧珠蕊珠二人便扶着初宜往前,初宜提裙欲跪别,却被何衡和李昇二人扶住,何衡说话都带着哭腔“好阿娪,莫跪。”
初宜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也不由得红了眼,她透过扇面,却看不清何衡的脸,只忧伤道,“初宜拜别父亲。”
李昇轻轻拍了拍初宜的手背,“那小子不敢欺负你!”
初宜点头,笑声中却带着些哭声,“多谢祖父。”
耿靖此时早已携带喜轿和车舆到了太极门门口,如今太极门紧闭,他须得遵循礼仪,将关在笼里的大雁放出,是为奠雁礼,象征他对婚姻的忠贞不渝。
耿靖高呼催妆,皇帝下令,侍卫便开锁打开了太极门,朱红宫门起,耿靖终于看见了,行至众人中心的初宜。
红妆似火,她是如此美丽,耿靖看花了眼,心里更是欣喜万分,连礼仪都快要忘却,当即就要提步迎娶初宜进门,还是菘蓝低声提醒道,“将军,亲迎礼!”
耿靖这才回神,朗声道,“烦请长兄背新娘上轿!”
初宜并无长兄,但如今是郡主身份,再者皇后是她的姑母,故此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正好长她几岁,便代行长兄之责,背初宜上轿。
太子今日着一身紫色常服,他稳步至初宜跟前,躬身道,“初宜妹妹,上背!”
初宜和太子并不熟稔,但这些事情昨日皇后便告知了她,再加上新娘出嫁上轿下轿都应避免双脚沾地,方才她踩踏过的地方都是铺了厚厚一层红布的,初宜紧握住扇子,倾身靠上太子宽厚的肩膀,“兄长,初宜已安稳。”
太子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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