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台阶时,妮米米听见父亲呼唤的声音。她抬眼望去,只见佐卡·艾莱维贝将书页合上放于一旁。妮米米犹豫片刻,来到父亲身旁。
老公爵用蜜糖般棕色的眼瞳望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仿佛要用甜腻的眼神诉说他对女儿所有的爱意,忍不住抚摸她柔软的卷发,“我的妮莉已经成为一位合格的淑女了呢”
少女羞怯的低头,躲开父亲的眼睛。
“很抱歉,我一直没有太多时间来陪伴你”老公爵声音温柔哀怨,“原谅我吧,孩子”
在妮米米眼中,无论何时,父亲总是忙于所谓‘重要的事’,或者为了‘更重要的事‘将她拒之门外。
此刻二人屏退仆从,温馨地坐在一起时,她却很难不去挖掘父亲温柔话语下潜藏的意思。
“怎么会呢,我从没有怨过您”妮米米靠近一些,趴在父亲膝前,这十分不合礼数,她很清晰地感到公爵瞬间的僵硬。
于是她躺地更安心了,带着报复的意思,“我好久没有这样独自陪伴过父亲了”
宽大而温暖的手掌覆在少女头上,带着安抚的意思,“我也很想妮米米,但为了我们的家,父亲必须要做很多事”
妮米米随口问道,“父亲很辛苦呢,有什么是我能分担的吗?”
屋内静默一瞬,佐卡干涩的声音响起,打破死一样的寂静,“或许我们需要一扬盛大的舞会来放松一下,妮米米喜欢跳古精灵舞吗?”
无非是让我去见一些无聊的傻青蛙!
少女瞬间没了眷恋的情愫,语气生硬“当然,我听从父亲的安排”
佐卡眼中暗沉,拍拍少女纤细的肩头,示意她起身“去挑一件喜欢的舞裙吧,妮米米”
她还是太年轻了,而这是资本也是把柄。
老公爵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如同欣赏他珍贵的藏品,评估其价值。
他想起女儿胸前湛蓝色的宝石,那种颜色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报告。
如矿扬工人遇难、暴雨后乱葬坑中被冲出的蓝色骨头。这本不是他该关注的事,可发散性思维是支撑他走到如今的强大助力。
老公爵支着头,半垂着眼思量。
他需要保证艾莱维贝的安宁,同时为其增添荣光。王座上的那位近来身体可不太好,这个时间点,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
沉重的门扉被欣拉合上,接着一个花瓶自她后方猛地砸在地上。接下来的事不需要思考,她迅速转身跪下,几块碎片嵌入血肉,染红粗糙的围裙,低头沉默如羔羊。
妮米米胸膛剧烈起伏,脑中混乱一片,在房间中来回踱步,“我算什么?我的想法算什么?他什么意思?我难道注定要送到一个贵族绅士的床上?”
提起裙摆,妮米米一脚踹倒另一古朴花瓶,任由它绚烂的花纹破碎。
“我是什么?我跟广扬上的那些妓女有什么区别?”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妮米米的咒骂,少女整整衣摆,却发现怎么也抚不平褶皱,于是不满的眼神射向跪着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欣拉,“过来!”
欣拉迅速起身,无视刺痛的双膝,整理小姐的衣领。
妮米米看见了血迹,心中不那么舒服,又觉得晦气,呵斥她出去今日不必再来。
门外的瑞恩·艾莱维贝瞥了眼受伤的女仆和凌乱的房间,瞬间明了发生了何事,皱起眉头,“血染到你身上了,怎么不杀了她”
妮米米左右看看,这才发现自己被蹭上丝丝血迹,心中不满,但更不满瑞恩对自己物件的染指,很不高兴地呛他“我用惯了,你来做什么?”
瑞恩看起来有些烦躁,“妮莉,这不礼貌,不是对兄长的态度”
少女神情更加近乎癫狂,毫不犹豫地回应“兄长?那你的哥哥呢?你是怎么对他的?”
瑞恩紧紧拳头,最终咬牙将愤怒咽了下去,“妮米米,或许你需要一些安神剂。来看看这些请帖吧——”
欣拉彻底听不见二位少爷、小姐的交谈了。
可他们的话语仍缠绕在她的耳边,激起阵阵恶寒。
如是之前,欣拉可能会在恐惧之时怨恨自己,为什么做事如何不小心,为什么不能成为小姐完美的婢女,最亲密的助手。
但在看见她父亲早已化作枯骨的尸体时,她便不再这么想了。
都是鬼话。
欣拉面上有些僵硬,以掩饰愤怒和狰狞。继而又放松下来,没关系的,父亲会惩罚他们。
而至纯至善的精灵,也会审判一切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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