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没听清,追问道。
林荔之没好气。“与你无关。”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皇帝老儿指派的随身翻译,美其名曰教授官话,贴身服侍,实则暗行监视。
一帮人附庸风雅,至于听什么,一路上叽叽歪歪也没达成共识。
到了潭边,众人分开落座,案几围成圆弧状,扬中央放置着古筝、手鼓等乐器。
一个微胖的矮个男子嚷道:“我请的伶人们去哪儿了?”
“就那些庸脂俗粉?身上气味冲鼻,被我赶走了。”林荔之啧啧两声,尽是嫌弃。
身后翻译同声转述成官话。
“林姑娘,你···”男子气结。
“你承诺人家的银子我已经结清,我请客,不用谢。”
男子闭嘴,目光投向扬中两位女子。
凤九韡站在扬中环视众人。
“在扬公子众多,正所谓众口难调。不如···”
“不如价高者得选曲资格。”林荔之拍案扬声道。
旁边林旭之低声喝止。“不要胡闹。”
两人出生前后相差一刻钟,林荔之虽是妹妹,却总一副长姐派头,不服管教。
“哪里胡闹了?花银子消遣很公平,难道你们都想仗着人多白嫖?”
侍女没胆子原话照搬,少不得润色两分。
林荔之扫视一圈,男子们或侧耳交谈,或低头饮酒,有意回避。
吴味郁结。
谁不知岭南都护府物产富庶繁丽,林大都护这对双生子衔着金汤勺出生。若非林荔之性子泼辣放荡,当个上门女婿也使得。和她比花银子,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么。
“就依姑娘所言。”凤九韡暗笑,林荔之这嘴替甚合心意。
“既然没意见,就速速开始竞价,别磨叽。那我先来,我出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有人跟着叫价。
“我出一百五十两。”吴味心一横,搭上两个月的月银。他并无官身,全仗着月银和姨娘贴补过活。
“三百两。”林荔之轻飘飘翻了一番。
吴味闭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去攀交这俩活宝,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呦,各位公子这般谦和,我可就点歌了。”林荔之得意洋洋。“兄长,你要听什么?机会我为你争取过来了。”
“我无碍,你随意。”林旭之迅速瞟了眼扬中长身玉立含笑而视的女子,耳根隐隐发热。
“今日花朝节,依着盛京风俗,我刚上山拜神求签卜姻缘,不如以此为题。”
林荔之是典型的岭南人血统,肤黑身姿娇小,五官小巧玲珑,双眼黑白分明,分外有神,说起话来脆生生的,极有活力。
盛京世家女子以矜持为贵,以白为美。她却是两样都不搭边,想在京城结良缘,怕是难上加难。
凤九韡应声。“我姐妹二人就献丑了,此歌名为《卜卦》。”
凤九韡执笛于嘴边,率先吹出旋律。元宵坐在古筝前,拨动琴弦紧随其后。
古筝悠扬,笛声悦耳,前奏一出别开生面,旋律动人心弦。
风吹沙,蝶恋花,千古佳话。
似水中月,情迷着镜中花。
竹篱笆木琵琶,拱桥月下。
谁在弹唱,思念远方牵挂。
那年仲夏,你背上行囊离开家。
古道旁,我欲语泪先下。
庙里求签,我哭诉青梅等竹马。
求,菩萨保佑我俩。
等到高潮部分,凤九韡转成假音,声调高了一个八度,穿透力极强,一度盖过了筝声。
她习惯性左手胸口,右手在身前跟着节奏轻轻摆动。双目微阖,神情投入。
不停的 猜 猜 猜 又卜了一卦
吉凶祸福,还是担惊受怕。
对你的 爱 爱 爱 望断了天涯。
造化弄人,缘分阴错阳差。
猜 猜 猜 又卜了一卦。
是上上签,可还是放不下。
对你的 爱 爱 捱过几个冬夏。
日夜思念,祈求别再变卦。
林旭之垂头不敢直视,偶尔抬首相望,惊鸿一瞥间便记住了那秀美的颈项和一张一合的红唇。
林荔之听得入迷。青梅等竹马?可我只会青梅揍竹马。
一曲终了,林荔之带头拍手叫好,只道银子花得值。
最终,林荔之从中斡旋,凤九韡一行人顺利回城。林荔之兄妹来时一人一辆,回程时,二人共乘,将其中一辆让了出来。两辆马车一同进城,行到应天门分开,一东一西背道而驰。
“怎么?思春了?沉稳大气,又不失情趣。你这次眼光不错。”
“别乱说,小心坏了姑娘清誉。”
“老皇帝巴不得都护府世子在京扎根呢,想要一个乐伎还不是张张嘴的事。”
“不妥,我们迟早要离开京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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