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过药方了?”凤九韡将汤药一饮而尽,眉眼皱成一团。汤药漆黑,比之前更加苦涩浓稠。
“小姐,您昨日昏迷了。谢大人带了位医官前来诊治,并留下一瓶外伤药。”春草心有余悸。幸好杏儿机灵,拿了小姐的署令去诗斌署求助。
入宫当晚,春草伺候自家小姐沐浴更衣,见其肩膀肿胀,惊愕不已。好好一人入宫一趟,几丢半条命。教坊司医者庸碌,贻误病情。
杏儿凑上前,笑嘻嘻道:“凤娘子您总算醒了。我家小娘子昨夜守了你一宿,春草姐姐还哭鼻子了。”
“劳你们担心了。”
接下来几日,元宵想着法换着花样给凤九韡进补。凤九韡身体日渐恢复,脸颊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元宵腰粗了一圈。
外伤药格外有效,连敷三日手臂活动自如,已无大碍。
这日,春草从外面回来,期期艾艾道:“小姐,你听了千万别气。病重的时候,春桃来找过我,她成了二小姐的一等侍女,还拉拢让去二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你放心,我没有同意,我绝对不会背主的。”
祭祀过后,凤如妍得太子亲赐“百雀翎”称号,乃内外教坊独一份。歌舞署大张旗鼓地提拔她为歌舞署一等倡优,拨了六个丫鬟伺候,赶得上凤府做小姐时的派头。
“春草,你我虽为主仆,但情同姐妹,我相信你。以后但凡听到凤如妍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凤九韡有些不确定,皇宫里的络腮胡侍卫莫非和凤如妍有关。自己身单力孤,实在无从查起,诸多心事只能暂且按下。为今之计,只能小心提防,丰满自己的羽翼。
她一经康复,立刻邀谢辞署中相见。
诗斌署位于教坊司前院的一个僻静角落,简简单单的两进院落,大门紧闭,遗世独立。春草前去叫门,还未抬手,大门就从里面打开。开门的人很眼熟,是谢辞的贴身小厮,谢全。“凤小娘子,快快有请。我家大人已在里面等着了。”
会客厅中,谢辞正坐在窗前执卷品读,见谢全领着人进来,起身相迎,二人分宾落座。
诗斌署的侍者前来上茶,退到门外,忍不住侧目打量次位上的女子。
早前得知诗斌署纳新了,意外的是,新人并非世家子弟文人墨客,不仅身份特殊,更是名女子。几日前,署令再现,但只见令牌,未见其人。今日总算看到了真人。
年纪轻轻,容貌放在美女如云的教坊司,不算拔尖,除却气度从容,瞧不出其他特别之处,竟能得谢少卿青眼。怪哉怪哉!
凤九韡开门见山。
“多谢大人出手相救。金银俗物想必大人不缺,早前大人提到要排演《精忠报国》,此乃我之擅长。若需要,我定竭尽所能。”
此请戳中谢辞软肋,当即承情。
凤九韡列了清单。“一位主唱、几位和声伴唱,乐器有号角、堂鼓 、筝、笛子、琵琶、二胡、再加个阮。若准备妥当,便可着手排练。”
“人选早有准备,乐器没有问题,择日请小娘子过目。”
二人做事爽快,直接敲定旬休之日。
两日后,凤九韡主仆二人径直上了教坊司后门口一辆不起眼的青皮马车。车厢内饰朴质舒适,符合谢辞低调务实的风格。
马车径直驶入西郊一处庄子,庄外一条河流蜿蜒流淌,河堤桃红柳绿,春意盎然。
下车时,凤九韡换了一套丁香色绣花上襦,搭配同色叠幅百褶裙,是当下京城贵女流行的装扮。
衣裙就放在马车里,留书送给凤九韡。
“谢大人真细心。”春草赞不绝口。谢大人不仅年轻有为,待人温和,从不端架子,还心地善良。若非他帮忙求医问药,主子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所以你主子我,得越发卖力还人情了。”凤九韡好笑地摇了摇头。
谢全早早候在庄门口,一接到人,直接领进一处侧苑。
随处可见草木葱郁,仆人不多,各个礼数周全。
侧苑颇为宽敞,院子里长了一棵梧桐树,年头久远,树干粗壮,枝干遒劲,枝端的开满梧桐花,一簇簇密密匝匝,香气清新。
梧桐树下,坐了好些人,谢辞正在和其中一位年长男子说着什么,看到凤九韡入内,立刻起身相迎。
不等谢辞引荐,男子拧着眉头道:“怎么找了个小娘子,来品茶赏花?”
“昌叔,稍安勿躁。”
谢辞站在凤九韡身边,面向众人朗声介绍。“这位是凤娘子,是我谢辞正式请的教习。《精忠报国》排演事宜皆由她安排。”
闻言,众人无不打量凤九韡。好奇、惊讶、不屑皆有,凤九韡懒得分辨。
一旁的春草打心里敬佩自家主子。被这么多陌生的男子盯着,主子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这是昌叔,曾担任过军中副将。荣退后,经营一家梨园,久负盛名。而今赶得上门里出身,精通专业,身兼数职,举足轻重。身后皆是他梨园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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